給少，少給 給少 因為未竟 少給 所以懺悔 前愆既懺 後悔來過 彼岸化現 如是不二

8愛的鼓勵 1訂閱站台

 

    2009年暑假，回到了南台灣的家，參加大弟弟的婚禮，歡愉一片的是親情的鬧哄哄，然而，我還是保留了幾分鐘的想，給那段曾經與未竟。

　　停留在台南的最後一天，我獨自騎著摩托車經過，武廟那一整片朱牆，被掀開了一整片，或許是進行整治工程，裸露著的磚頭，一塊堆疊著一塊，是太過分明的重負。在七月的艷陽天裡曝曬，像是將心中的鬱壘給攤了開來，風化。

　　望著這一片的斑駁與赤裸，我想，這世間的確是沒有什麼可以依恃的。

　　記得那一年匆忙地論文口試，然後行李也來不及收拾地去楓葉北國念書，行前最後一天，那人來台南找我，也是七月中旬的夏日炎炎，我幫他在武廟的這片朱牆前拍照，他的手撫在牆上，留下了濕濡的掌印，淡淡的只有我的眼才看得見，也潮了我的悲傷。

　　而今，整片朱牆給掀了開來，站在牆邊的我在想，牆的風化竟趕不及人心的思變，人們究竟把這牆給怎麼了呢？

　　想著想著，忽然天空飄起了雨，七月古都的雨是難得的清涼，沒人會抱怨的。我挨在逼仄的朱牆邊屋簷下躲雨，難免還是給忽來的斜雨給惹濕，指尖滴掛著點點的濕濡。

　　順勢地在磚牆上寫下他的名字，淡淡的就像那年他手掌上的濕濡，不著痕跡。

　　不為什麼。

　　就僅僅跟這成住壞空的人世，要來一點點的想念，既然沒有什麼是可以依恃的，自然就沒能獲得或失去什麼了。

　　就僅僅是如此，惦記著，卻也奠祭著過去、現在與未來的無明吧！

　　然而，那裸露朱牆上的他的名字，濕濡的印痕不再潮了我的悲傷。

　　水潤潤地，沁入了我心的某一部份柔軟裡，極滋養的，竟感到安慰且富足了起來。

　　終究是圓滿不了俗世的緣份，依然是轉過身去的零落，卻也各自地在生命的長河裡泅泳，不再為著那一點點相濡以沫的驅迫，更可能是向著相忘江湖的未知行去。

　　沒人知道的未可知數！

　　眼見的世界裡，的確是失落了，無可逆的因緣和合，看似我該繼續傷悲的。然而，我卻站在這武廟斑駁朱牆前，湧現一份天心月圓。

　　那人，是走了！
　　那愛，卻是在我懂得裡，溫柔地安在我的心上，如同點上一抹朱砂印，活脫了起來。

　　總是在自己看似被拋在人世間的寥落裡，老實寂然地走回自己心裡，去看那心上曾經被輕撫過的顫動，原來，愛一直都在，而「懂得」接棒似地拿起來，繼續向前跑去。

　　這些年，我慢慢地將這愛憶起，柔柔地將角質化太多的心浸潤其中，終而能緩緩地搓揉那些粗礫，乃至能像幼嬰肌膚般的敏感觸受。

　　貼近那愛，我才發現，過去的自己與這份愛隔得那麼許多堅硬雜質，卻還死命、執持地要更多且不放手。

　　所謂愛呀！
　　
　　不可說、不可說，自然也是手抓不到的。

　　不過就是把心的那層黃金甲殼給去除掉罷了！貼近了愛，自然是全方位的吸收。

　　2009年夏天，我走著那十多年前那段看似失落了愛的足跡，卻是一步一腳印地走進自己心裡，也在懂得愛裡，不滅了那人給予我的一切。

　　生命的慈悲，在於得失之間的反轉。

　　我將臉伏在武廟的朱牆上，那裸露的磚牆，也有我無始以來藏伏的最初，人生若只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