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少，少給 給少 因為未竟 少給 所以懺悔 前愆既懺 後悔來過 彼岸化現 如是不二

8愛的鼓勵 1訂閱站台

　　少，你害怕我的凝視嗎？兩眼早已累劫地成穿，空洞洞地或許讓你有跌落的恐懼。

　　只是，我從來不敢直定地看著你，總是隱身在人群的臂膀，像叢山峻嶺與峽谷般的稜角，銳利地切割著我風動的視線，碎裂於虛空，無依的戀。

　　這幾年，我開始重拾我的鏡頭，偶而兼職地當人像攝影師，隱隱地有股安心，我知道自己躲在鏡頭黑暗的甬道裡，是另一隻眼的看著，不讓那雙眼的成穿空洞，讓人看見了孤獨抹影。

　　我曾經也隱身在鏡頭裡，用第三隻眼看著你。

　　那是我們一群友人去墾丁，住在帆船石的民宿，我坐在一樓的沙發上，無事發呆著，手上的相機也打起了呼嚕。

　　突然見你穿著一條泰國的漁夫褲，從二樓半開放的樓梯走了下來，我承認那幾秒我是有點換氣過度，手的末梢有種刺麻與腫脹，好像被砍斷雙臂的失去了連結。

　　你向來是能穿衣的，尤其是帶點民族風或不羈感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之後，一切好看的語彙通通害羞地躲了起來。

　　褲角飄飄的，撫觸著你那瘦骨稜峋的腳踝，那是我向來無法正視你時的角度，落在那深凹處的軟，足以浮貼著我的眼瞳，輕輕地，旋了進去，跟隨著你的腳步。

　　或許，在你的面前，我總是低頭地眼睛失焦在你的腳踝裡，掩飾了自己的心慌，也藏好了自己的失語。

　　而你，總是看著一切的若無其事。

　　我的眼潑賴在你的腳踝裡，不知過了多久，當我猛然醒來，抬頭見你已是直挺挺地站在我的面前，只有十幾公分距離的，讓我的喘息都壓縮到現吞了回去。

　　「你幫我拍張照片吧！」你的沉默適時地替我解了我，好讓我向後跳開，叫醒了我那打盹的相機。

　　我快速地躲進了我的鏡頭裡，就像遭遇突襲的兵，沒命地跳如防空壕裡。

　　我以第三隻眼端詳著你，凝視對焦之後眨眨眼，喀擦喀擦地拍了好幾張。

　　只是，你不知道那雙眼成穿的空洞，卻是滴滴答答地掉著淚，像是千年鐘乳石洞裡的陰溼，沒走進的人是不會清楚那無聲的憂鬱。

　　少，我愛你，即便是以雙眼凝視，都成了最艱難的奢侈，我只能無限的出逃，怕那滴落的淚都像石筍般地太過堅硬，對你是太沉重了。

　　我只能慶幸自己難得能以鏡頭掩飾，躲藏著我的雙眼，卻在第三隻眼的鏡頭甬道裡，暗伏著我對你的依戀，洶湧的竄流依然是倒迴入裡的，不見。

　　只是，你還是敏感的。

　　也許已經看見那幾乎要竄出的伏流外，已有微微的濕濡，大概猜想出我的雙眼裡的鐘乳石洞，氾流。你乾乾地說聲：「好，拍夠了」，然後有些退卻，或者羞赧地看著我，直入鏡頭的甬道裡。

　　我放下了鏡頭，也同時垂下了頭，就像垂掛在鐘乳石洞外的藤蔓，或者是洞外地表的土石坍方，我終究是過於驚惶地急速掩蓋了雙眼空洞處，怕你見著了裡頭杵著一根根的為難自己，以及倒掛垂懸的無望的盼。

　　你是不必要看見的，那過於沉重了的一切。

　　少，我的眼空洞著，鏡頭的甬道也是。

　　眼的空洞，是因為望眼成穿地等待，而鏡頭的甬道裡，是為了我可以掩身的逃避。

　　少，第三隻眼的看，竟也是如此的曲折迴避。

　　這些年我的鏡頭，已經與我反轉了關係，許多想你的時候，我拎起我的相機，那甬道裡虛位以待的是你的眼，我是將你的眼帶上了，與你一起看著微視天地的精采。

　　我喜歡這樣的改變，讓我們回到無始的最初，仿若初見的童真，我們是躲在天地穹蒼的黑裡，卻放亮著童眸，看見。

　　也許成住壞空循迴的多劫過後，那兩雙星子般的眼，是可以對看，看見彼此眼裡的光。

　　少，總會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