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總停留於你的身上。
眼淚,總因為你而掉落。
心痛,總因為你而無法自由。
好多好多的情緒,都只是因為你。
天真以為能夠遺忘,卻又不是那麼簡單。
逼迫自己面對,帶來的卻只有無盡的孤單。
欸,收到喜帖的那刻,你知道,我心多疼痛嗎?
人來人往的大廳,四周擺放著一張又一張的婚紗照,笑聲是如此的合諧,如此豪華的飯店,今日卻只為這對新人開幕,粉色的氣球連著白淨的綵帶,有序的掛在牆上。小孩子的嬉鬧聲,揭開了序曲。
明明如此歡喜的場面,卻不是屬於他的快樂。
費狄歐獨自一人,落寞的站在入場門那兒,怔怔的望著演前的結婚照,沒有任何反應可言。
多了幾分成熟的臉龐,看似沒有情緒,眼底卻有著令人心疼的落寞以及絕望,卻沒有人察覺到。
眼框紅透透,卻沒有一滴眼淚的流出,偏過頭瞪著地上,那是他倔強的唯一。
多麼的希望這場景不過是一場可怕的夢靨,盼望那個人依舊還是屬於自己的。
只是這都只是癡心妄想。
現實還是殘酷的,幻想還是歸類在虛幻。
自己的淺意識,並非能夠控制所有一切。
拿著小小紅喜帖的手緊握了,憤怒的想要把那張喜帖扯破,卻又阻止不了神經的過分挑逗。
心如刀割,卻又如何?十年的感情,在今天之後就即將劃下句點。
無力去阻止,他聽過一句話,交往必須兩個人點頭,但分手卻只要一個人同意。
「費狄歐!」最不想聽見卻又最熟悉的聲音,他懦弱的想轉身逃跑,卻又發現雙腳麻痹的動不了。
不要過來!他嘶吼,卻只能在難耐在心底,正確來說,他不敢真正的說出口,不只是怕會傷害了他,還有不想讓他發覺自己的
狼狽。
阿守。
他多麼想要回喚這只屬於自己的暱稱,可是卻那兩個字哽在喉嚨。
想要再回來,他個性不是這樣就認輸。可是都已經句號了,都已經完結了,自己還能夠怎麼樣來反抗?
只能眼睜睜的聽著他的腳步越來越接近自己,而當那張燦爛的笑臉再次出現在眼前時,很清楚的明白那單純依舊在圓堂身上,從來沒有一天喪失過……
「三個月不見了。」圓堂露出了十分靦腆的酒窩。
是啊,的確是三個月不見了,自從那天,兩人吵架,他果決離開自己以後,就沒有再見面了吧?
自己找不尋他,一直在等待,可是好不容易等到的,卻是心痛的結婚訊息。
他抿了抿嘴唇,打量起他的穿著,純白的燕尾服,褐色頭髮被有型的定住,手上套著白手套,襯托出高貴的氣質,而別在他胸前的那個紅色的牌子,打碎了他早已不完整的心,奪走了他的思緒。
新郎。
多殘忍的兩個字呀!
他只能勉強牽了牽嘴角、只能收起眼底的痛楚。
「是啊。」他回,乾澀的回,帶點淡淡的鼻音。
「還以為你不會來呢!」圓堂笑笑的說。
還是自己印象中的人,可是,自己的心,怎麼好像和他疏遠了?
還有,那股從他身上,感覺不出來的變化是什麼?
明明和他的距離如此的近,但卻感覺他的一切遙遠無際。
他看不出來這種失落是何種情緒引發的。
一時之間,才驚覺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人。
尤其,是情感和內心。
「嗯……」其實原本是打算不來的,可是卻又敵不過好奇心以及想目睹一切的心理,硬著頭皮,就來了。
「會祝福我吧?」沉默片刻,圓堂突然碰出一句問號,他還來不及反應,只能面無表情的凝視他。
那刻,他彷彿看見,圓堂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絲心疼和不希望。
皺了眉宇,他告訴自己,是自己空想,吶,瞧他現在掛著的笑容,是多麼幸福呀!
「……會吧!」他不確定,只能客套這樣回答。這麼深刻的感情,轟轟烈烈,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放棄。
幾秒過去,圓堂仍保持沉默。
他意外看見他的習慣動作,咬唇,硬撐時圓堂的壞習慣。
他很不喜歡這動作,因為在以前,圓堂常會因為這動作,而咬破自己的嘴唇。
他不想看他受傷,心會很疼,會不捨。
但都過去了……對圓堂而言,過去了。
他把目光轉開,不願在注視圓堂,因為那太痛了,尤其自己到現在,還那麼愛他。
氣氛似乎凍僵了,裡面的歡樂似乎和外面的冷凍成為對比,好似變成了兩個空間,互不能傳染到哪邊。
他無法呼吸,在圓堂身邊,無法呼吸,想喘口氣都不行。
「進去吧……」最後他只聽到自己失落的說了這句話,然後跨開大步,卻被一隻冒出來的小手給拉住,才看到那潔白的白手套,他就知道是誰,阿守、也就是圓堂守。
「……」他多想拉住這雙遺失溫暖的手,只是不能,真的不能。
兩人,僵持在這裡,停格在這尷尬的動作上。
「對不起……」圓堂似乎發現了自己的失禮,脫落了手。急促的走離開,走離開自己的心房。
而錯肩而過的那刻,他似乎聽見,圓堂小聲的呢喃:「相信我。」這三個字打動著原先平靜下來的心,再次牽動著不該存在的悸動。
擾亂自己的思緒,他不敢斷定是否這句話真的存在過。
怎麼辦……他發覺鼻間傳來的酸感,一滴眼淚淌流而下,一把刀子,正深深插入心口。
不停、不斷的攪拌,肆虐撕開傷口。
這是怎樣的感覺呢?
親眼看著自己愛的人和另外一個人步入禮堂內,接受大家的祝福,這原本,應該是他和圓堂的舞台呀,不是嗎?
坐在角落的位置,神情冷靜的他,正注視著心愛已久的人和另外一個女人走過身邊,到達神父的前端。
他很想阻止,可是卻又想起前些圓堂問自己的那句話。
「會祝福我吧?」
「……會吧!」
想到自己已經應允,已經無任何立場來阻止,他又怯步了。
儘管神父在那邊浪費口舌說著長長的致詞,做過了複雜的儀式。他在意的始終只有那句話,對不起,何種意思?
「新郎圓堂守,你願意與新娘雷門夏未結為夫妻?不論是好是壞, 是富有或是貧窮,悲傷或快樂,都願意守候在她身邊,給她扶持,直到死亡把你們分開嗎?」
這句話,喚回了他的神智。
「……不要。」他小聲說著,卻無力阻止,而那一秒,他似乎看見圓堂的眼神晃到他身上,佈滿悲傷的哀痛。
又給自己一個理由:錯覺。
「……」圓堂遲疑了一下,連在旁邊感覺到不安的夏未也都轉了頭看他,摟著他的手更加的緊。
最後似乎下定了決心,圓堂說出費狄歐連聽都不想聽到的那句肯定。
「我願意。」圓堂閉上了眼道,爾後又睜了開來。
完全的,他盪到了谷底。
撕心肺裂,好痛好痛,難以言喻,只能放任情緒的寂寞。
神父滿意的點點頭,又接著問。
「新娘雷門夏未,妳願意與新郎圓堂守結為夫妻?不論是好是壞, 是富有或是貧窮,悲傷或快樂,都願意守候在他身邊,給他扶持,直到死亡把你們分開嗎?」
想也不想,夏未就直接說了。「願意。」
神父把經本闔上,露出和藹的微笑。
「我在此宣布,你們成為一對夫妻。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圓堂轉過身,不敢正視費狄歐,和夏未兩人面對面,接著他傾身,在眾人的注視下,輕輕把唇印上夏未的額頭。
他想離開,也確實如此這樣做了。
對不起……
他的耳畔傳來這麼一陣低語,那是屬於圓堂特有的嗓音。
他無法了解那意思,也不想了解。
守護早已不存在了,誓言是屬於另外兩人的。
永恆這詞,早在圓堂離開自己的那天,就已經,消失了。
他搖搖晃晃,躲到了自己寄宿的家中,狠狠的哭泣著。
發洩情緒,如此哀嚎,卻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來幫幫他。
他多想再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衝到自己身邊抱著自己給自己鼓勵,他多想再聽到那溫暖的聲音告訴自己表達互相的愛意。
只是,這些都已經不可能了……
他是不是應該……放棄圓堂了?
這樣被狠狠的傷過,教他情何以堪。
無法容忍這樣的空寂,他拿起手機快速的按下了幾個數字按鈕,用那近乎沙啞的聲音對著電話那頭的人道:「鬼道……請幫我定最快回義大利的機票……沒有什麼,只是突然想回去了。」他快速掛了電話,不讓鬼道再繼續追問下去。
就讓時間,淡化他的傷痛,沖滅他對圓堂的感情吧!
這是現在,最好的辦法了……
累了一般,淚痕還停留在兩頰,差別只在於有些憔悴。
閉上了眼,他哭累了,沉沉睡去。
勾掛笑容,他夢到自己終於能夠放棄圓堂,終於能夠放棄他,找尋,另外的一片天空。
而從心底湧上的那空痛,他選擇忽略,因為,他相信,有天,這份空會消失的,有天,他終能真正祝福圓堂和夏未。
殘缺,也許不好,但是,但那是最美麗的。
也是最刻苦銘心的。
和圓堂,他們曾經轟轟烈烈的愛過,可是現在,他們對彼此,都要放手,就像是定律中的生命旅客。
停留後,會離開。而感情,在多也要放。
或許這是上天,開的一個天大玩笑。
他不想再希望些什麼,只要圓堂能夠記住自己。
至少,夾層裡,有過和他的回憶。
這樣,就滿足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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