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元二三二年】
載滿蜀錦的牛車喀喀地響,艷陽下老人頂著斗笠、輕輕催趕拉車的老牛。牛車旁邊有五名手持武器的年輕人徒步跟隨,顯然是護送貨物的護衛。
蜀錦的外銷是諸葛亮推展蠶絲業的成果,由於色澤鮮豔、精緻華麗,深受各國達官貴人的喜愛,連魏、吳國兩國需要的織錦都來自蜀地,使得成都成為西南最大的商業中心。大量的蜀錦運銷各地,是蜀漢重要的收入來源,也是強盜眼中的聚寶盆。隨著打劫的次數變多、所需護衛也增加,蜀錦的價格又飆漲起來,形成一種水漲船高的循環。
「到這就好啦!」牛車在一處客棧前停下,駕車的老人說道,「從這裡往北走個幾里路,就是褒斜谷了。」
「謝謝你,老爺爺。」
「哪兒話呢!我才要感謝你們趕走那些強盜、保住我的飯碗呢!想不到你們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好的身手,有沒有想去從軍啊?」
「我們會考慮的。」
「不過你們要上褒斜谷,可要小心啊!」
「怎麼說?」
「聽說褒斜谷那裡有妖怪出沒,很多人都被那妖怪吃了。而住在谷裡的人聽說也是亡命之徒,無處可去只得與妖怪爭地。你們除了要小心妖怪,也要小心那些人啊!」
「多謝告知,我們會小心的。」
「你們稍等,我進去找取貨的人來算算。」老人說完便進了客棧,不一會兒就和商人一同出來,但現場已經不見五人蹤影。「咦?都去哪啦?錢都還沒給呢!」
那五人不是別人,正是端蒙、昭陽、游兆、商橫、祝犁。
魏軍自木門道一役後便在隴右按兵不動,整整一年與武都郡的漢軍呈現大眼瞪小眼的防禦狀態。仗打不成,協助邊防的飛羽無從出動,更別說殺敵立功,士氣日漸低迷。
一日,多聞使和增長使招集飛羽幹部──天干十傑在成都的秘密基地集合,宣佈新的任務。由於最近沒有戰事,兩使決定藉此機會,執行飛羽已故之創立者──持國使死前的最後遺願:尋回三樣珍貴重器,分別為青龍偃月刀、丈八蛇矛、白銀龍槍,也就是關羽、張飛、趙雲三位將軍昔日愛用、後來失落四方的武器。
飛之部分配到趙雲的白銀龍槍,前往漢中的褒斜谷;羽之部分配到張飛的丈八蛇矛,前往東方的吳國。至於關羽的青龍偃月刀,最後的下落是在敵國曹魏的領地,難度較高,故成為飛羽兩部競賽的目標:先完成任務者,便可接受此項任務。
由於受交待要低調行事,身有戎甲的端蒙和游兆換了衣服,祝犁也換上平凡少年的裝扮。昭陽找到一輛運送蜀錦往漢中驛站的牛車,說服車主讓他們做隨車護衛,如此就算身帶武器也不奇怪了。
「我們為什麼要走得這麼快?」不解的祝犁幾乎是被拖著走。
「因為我們的臉不能給人記下來。」游兆說道,「衣服可以換,臉皮卻不能。」
「就算換了衣服,我們還是太惹眼了。」昭陽笑道。五名俊男美女在路上走,簡直是敲鑼打鼓逛大街。
「哎呀呀,難道長得好看也是罪過?」商橫一臉惋惜。
「少在那裡自憐自哀了。」端蒙正色道,「動作快點,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眾人終於抵達褒斜谷棧道。端蒙讓全隊休息一個時辰,並令商橫放出符鳥偵查情況。難得的休息時光,飛之部總算能稍微欣賞此地景象:一邊是高不可攀的谷壁,一邊是深不可測的谷淵,白絹般的瀑布從頂端傾洩奔流,墜入棧道下瀰漫的水煙,唯有飛鳥和藤樹才能無視這段差距,燻熱的七月陽照得木製的棧道發燙,也照得蔥鬱的草木散發清香。
「真是漂亮的地方。」祝犁讚嘆,「可以想像趙老將軍生前在這裡活躍的情境。」
「這裡也是他最後一次耀武揚威的戰場。」游兆說道,「讓漢軍光彩撤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撤退?怎麼回事啊?」
「祝犁沒聽說嗎?」昭陽問道,「這可是人人皆知呢!」
「因為我比較專注於機關術啊!其他的都只知道一點點。」
「……四年前,大漢首次北伐失利,諸葛丞相下令緊急撤軍。」游兆解釋道,「原本進駐褒斜谷的趙老將軍親自斷後,抵禦曹賊的追擊,因此雖然大漢軍隊的撤退編制混亂,但軍資皆沒有遺失。」
「唯一遺失的就是白銀龍槍。」昭陽補充道。
「沒錯。此槍是先帝所贈,意義非凡,因此趙老將軍該是想等局勢稍安,再親自尋回。不幸次年趙老將軍病逝,槍墜之地便再也無人知悉。」
「根據增長使所給的情報,白銀龍槍是墜入褒斜谷棧道下的萬丈深淵之中,也就是此處下面吧!」
「未必如此,當時趙老將軍為了徹底阻斷曹賊追兵,下令燒毀棧道。我們現在所在的棧道應該是後來加蓋的,位置未必和先前相同。」
「哇!游兆,你知道得可真多!」商橫忽道,「名門出身果然就是不一樣。」
「正如昭陽所說,此事該是人人皆知。」
「別這麼謙虛,我和祝犁就不知道。」
「你說這棧道是後來加蓋的?」端蒙問道,「難道是那些亡命之徒蓋的?」
「很有可能,所以我們必須謹慎些,也許他們不歡迎我們借道。」
祝犁咬著指甲,「游兆,我有疑問。」
「什麼疑問?」
「趙老將軍使的是常山槍法,對吧!」
「是。」
「我聽說常山槍法天下無敵,那為什麼趙老將軍還會遺落白銀龍槍呢?」
這真是一個好問題。眾人感到一陣涼風吹過。
「……天有不測風雨,不是嗎?」商橫勉強接道,「也許當時發生什麼意外也說不定。」
「說的也是。」想起自己架設流馬時遇上的意外,認真地點點頭。
一個時辰過後,飛之部再度啟程。
雖然游兆說過地理位置已經不同,但掉落的白銀龍槍應該還在下方的某處,沿路便尋找往下的棧道或小徑,很可惜幾個時辰過去,走的都是往上的路線。歸來的符鳥顯示此地除了棧道,皆被樹林和山洞包覆,可看的路徑相當稀少。
無力感要侵襲心頭之際,一道呼喊從遠處傳來。是人的求救聲。
「那裡有人。」商橫說道,「還有妖氣。」
「我們過去。」端蒙加快腳步,隊員隨之跟上,不多時便找到聲音來源:一名男子手足無措地跌坐在地上,面對的一隻全身紫紅、有的女人面容的龐然大物。
「哇!真有妖怪!」
「噓!小聲點。」商橫對祝犁比出安靜的手勢,「那是魑魅,等級頗高的妖靈,不是隨便就能對付的小妖怪。」
「可是,那個人……」
「先看看情況,現在是大白天,對妖靈來說是睡覺的時間,也許不會攻擊。」
商橫說得沒錯,那魑魅雖然張牙舞爪,動作卻顯得意態闌珊,那男子都已經連滾帶爬到五六步的距離,牠也沒有追上去,轉身就走。反倒是那男子見魑魅無意攻擊,隨即做出很荒唐的事情:從懷中抽出符紙就往前奔去!
「笨蛋!那種符紙是沒用的!」商橫壓著聲音大喊。
魑魅剎時回身,一把將男子擊飛、撞上谷壁。被激怒的魑魅一聲嘶吼,利爪伸出,就往攤在地上的男子抓去。
「不行!」祝犁大嚷,手臂一揮,一只銅鏢破空而去。魑魅回爪握住,眼睛從男子身上轉來,銅鏢也被捏個粉碎,細細地從爪縫中掉落。
避不掉了。端蒙抽出雙刀,「上!」
五人齊身出現,魑魅目光一慄,雙爪齊出,首當其衝的端蒙翻身巧妙避過,釋出刀氣劃向頭部,其次前來的昭陽抓著空檔,抽出巨劍破勢往胸膛急刺上去。不料魑魅紋風不動,刀氣和巨劍與皮毛接觸後居然皆被彈開!端蒙和昭陽心頭一驚,刀劍兩勢再出,三四回過去卻都是相同的下場。
這妖靈似乎刀槍不入……游兆見隊友失手就不再搶攻,橫槍成防守,內心正盤算該如何對付,剎那間魑魅撞開雙人圍攻,凜冽的攻勢赫然逼向游兆,游兆提槍一舉抵住攻擊,不料魑魅的力氣異常強大,竟讓游兆撐不住一腳跪下!
商橫和祝犁伺機將那名男子拖到安全處,沒想到一回頭就看到游兆陷入困境。
「游兆!我來幫你!」祝犁跑向前,雙手袍袖一揚,寒光暴綻,飛奔的碎刃如浪潮一般,狠狠捲向糾纏隊友的妖靈。似被嚇到的魑魅鬆開利爪急速退後,游兆也得以彈身退開,暗器聚成的銀浪在分毫間插入谷壁,過於密集讓岩石崩裂,頓時碎成一個大洞。
魑魅連續後翻拉開距離,惡狠狠瞪了一眼,一聲低吼後四肢落地,逃離而去。而後尖銳到令人難受的聲音遠遠傳來:「你們這些齷齪的人類,這次放過你們──」
「……牠會說話啊?」確定妖靈真的離開後,祝犁才開口說道。
端蒙收起彎刀,拍掉身上的灰塵,「那個人呢?」
「在後面,商橫在治療他。」
「很好。下次不准再擅自攻擊了,知道嗎?」
「是……」
昭陽巨劍入鞘,「你沒事吧!游兆。」
「沒事。只是不知魑魅忽然以我為敵,有些措手不及罷了。」深呼吸將積在手臂的力勁釋放出去。「我距離較遠,威脅較小,沒道理攻擊我。」
「對方不是人,想法也許不一樣。」昭陽安慰性地笑道,「下次留意點就好。」
「好了,沒什麼大礙了。」後頭的商橫鬆開法術,「接下來回去好好休息療養就成。」
「感謝諸位救命大恩!」男子站起身,作揖行禮,「若非恩人們相救,小人已命喪於此了。」
「不必多禮,出手相救是應該的。」昭陽說道,「敢問先生是本地人嗎?」
「是的,小人乃天師道的遺民。」
「天師道?莫非先生是黃巾遺眾?」
「不,那是太平道。我們信奉的乃是天師張脩大人。」
「哎呀呀!我知道了,」商橫說道,「你是五斗米教教徒,對吧!」
「是的,不過我們不用這稱呼,因為太不文雅了。」
「不過,你們的師君不是歸順魏國朝廷、下令解散了嗎?」
「是的,但幾位祭酒長老不願接受,於是帶著遺民數千人遷往此地深山,與世隔絕,希望藉此保全最純粹的天師之法。」
原來所謂的「亡命之徒」是指這些人。端蒙等人總算明白。不願歸順朝廷,現世也因黃巾之亂而對宗教持避諱的態度,無處可去只好待在深山中,有妖怪侵擾也無可奈何。
「剛襲擊我和各位的是魑魅,此地山中的鬼怪,本來以為這符咒可以對付牠……唉,必定是我不夠堅定,符咒才沒有效用吧!」
商橫若有所思了陣,「請問我們能進你的村子裡,與長老見上一面嗎?」
「諸位是小人的恩人,自然會為諸位引見祭酒長老的。」
「那麼,麻煩你順便通知一聲,說其中有位渠師求見。」
「渠師……?」
一笑,「你的長老會知道的。」
「那個,在走之前……」祝犁指著谷壁上亮閃閃的碎刃,「能不能幫我把暗器拔下來?這個年頭金屬很貴……」
那男子的村子並不遠,只是隱密,若無人指示恐怕會直接略過,的確是與世隔絕的地方。小小的村落人數不過數百,恐怕連飛羽營區都比這大。
「此地便是我們天師道遺民之村──丹道村。」男子說道,「小的先去稟告祭酒長老有關諸位之事,請容小的先行離開。」
「先生請便。」
待男子走遠,商橫從懷中取出一樣物品,輕甩之下變成一把鵝黃色、有著橘紅符文和綠紫寶石的手杖。「接下來交給我吧!昭陽。」
「商橫?」
「平常都是你在交際,這次換我如何?」
「……也好。」
不多時,獲救的男子領著一名身著道袍的老者走來,匆忙的步伐看來相當緊張。老者停在商橫面前,對那把手仗上上下下端視了好陣子,最後露出笑容,「當真是九節杖……沒想到今日還能見到太平道的渠師。」
「本師也很意外能見到天師道的祭酒。」商橫說道,口氣和以往大不相同,「厚顏請教祭酒,能否讓我等在貴村稍作休息?」
「渠師遠道而來,祭酒本就該盡地主之誼,更別說還救了蔽村村民了。」長老說道,「在此邀請諸位今夜留宿本村、款待一夜,聊以為報。」
「感謝祭酒款待,那麼我等就打擾了。」
「祭酒這就請人清理房間,這段期間就請諸位在蔽村稍作活動吧!」
「多謝。」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待長老和男子離去後轉過頭,發現隊友各自用不同的目光看著他,「怎麼了嗎?」
「解釋一下,商橫。」,端蒙開口,「這是怎麼回事?」
「咦?我沒說嗎?」
「沒有!」
「說的也是,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聳聳肩,「我是太平道的道徒,和天師道算是同源。剛才不過是道友之間的打招呼。」
「不過那位祭酒長老稱你做『渠師』,而且態度相當尊敬。」游兆說道,「我不了解太平道的階級稱呼,但由此看來你在太平道的地位不低。」
「是不低,約莫這裡的長老一般吧!」
統領階級,果真不低。「那手杖就是身份憑證?」
「這喚做『九節杖』,是我的寶貝。」當場親了下手杖,「如不是必要我是不會拿出來的,沒看我連打仗都沒用過。」
祝犁歪頭,「那現在為什麼有必要拿出來呢?」
「哎呀呀,別忘了我們來這裡做什麼的。」商橫笑道,「只是在那之前要先跟村長打招呼、得到認可後,我們才能到處詢問村民、獲取情報啊!不然會被當小偷的。對吧!昭陽。」
苦笑,「是這樣沒錯。」
「有了這個,祭酒會看在同為道家支流的份上,允許我們在村子隨處走動。如此就算我們東探西問,村民也不會太防著我們。」
「既然如此,那就分頭進行吧!」端蒙說道,「日落前在此地集合,明白嗎?」
「是。」齊聲答應,就地解散。
傍晚時分,飛之部集合報告成果,統整以後得出一個尚稱可靠的消息:幾年前山洪暴發時,曾經有人看到一把銀色的長槍夾帶在泥水之中,往山裡更深處的河谷沖刷而去。由於深山中有妖怪,所以也沒有人想去打撈。
「如果真是這樣,就很麻煩了。」
「怎麼麻煩?祝犁。」昭陽問道。
「想想看,在到達那裡之前不曉得又會遇上多少怪物,也不知道會走失多少次,然後一定還會掉進洞穴裡去。最後好不容抵達,一定會有更厲害的怪物在那裡等!你們說這麻不麻煩?!」
真是豐富的想像力,不過好像也無不可能。「所以我們今夜要好好休息,明天去面對你說的那些狀況。」
「那麼,還是照以往順序輪流守夜嗎?」游兆說道,「雖然說這裡是村內,但還是算郊外……」
「游兆,今日不准你守夜。」端蒙忽道,「你的部份就給昭陽和商橫分配。」
「什麼?」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好幾天沒有睡了。明日一早就要進入深山,你給我養精蓄銳。」
「這……」
「這是命令,不容反駁。」說完便掉頭離開。
「……哇!端蒙會這麼說,可見她相當看得起你呢!」商橫說道,「你放心,這裡的驅魔結界很完整,外頭的妖魔鬼怪是進不來的。」
「是啊!游兆,」昭陽應和著,「昨日讓你徹夜看守,我們也過意不去,今夜就交給我們吧!」
「那我呢?」祝犁問道,「為什麼我從來沒被排到?」
「因為小孩要多睡點才會長大。」
「我已經十六歲了!」
「哎呀呀,真是保養有術,完全看不出來呢!」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話中的含意!」
隊友的打鬧游兆一句都沒聽進去,只是暗自傷神。他明白疲勞的危險性,也明白睡眠是恢復精力的最好方法,但這不是能不能、或想不想的問題,而是……
一輪皓月懸掛,銀河鋪灑在深藍的天穹,白日鮮明的碧草和屋舍都被薄薄的黑紗籠罩。萬籟蕭寂,徒留來自山頭的清風在夜裡飄渺,為澳熱的暑氣抹上淡淡的冰涼。
應該最好入睡的時光,游兆卻失眠了。
身體躺下了,眼睛閉上了,意識卻是斷斷續續、載浮載沉,一點驚動就引起波瀾,連隊友走動交接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心靜了卻沒有放鬆,還是呈現一有狀況就可以當機立斷的備戰狀態,這卻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鬆弛。
逕自起身,穿上外衣稍做整理,游兆挪步不驚擾已經熟睡祝犁和昭陽,輕聲到外頭。清涼之碧風拂面而過,月與星子之光肆無忌憚地揮灑在他身上,宛如披上一層雪白的輕紗。美景當前但游兆無意欣賞,只是漫遊在道上,順著步伐呼吸吐納。
如果這裡是飛羽營區,他就會到附近無人的地方獨自練習武術,就算是小小一個動作、單單一個技巧,也會耗費無數時日磨練。每日每夜不斷重複、練上千次萬次……直到身體疲累到無法記住動作為止。
累了,就會沉沉地睡,就不會作夢了。
窸窣聲響,在寧靜的夜裡特別響亮,仔細聽還可以辨別出那是踩在草叢的聲音,來自祭酒長老的住處。游兆本以為是村民半夜有事找,但現身的卻是隊伍裡的符術師。
「哎呀呀,我還以為是月光收納天地之氣、終於幻化成形了。」裝模作樣嘆了氣,「可惜不是,空歡喜一場。」
「你在這裡做什麼?」
「來調查一下事情。」商橫沒有敲門或進去的動作,低身按著靠近屋子的地面,「果然沒錯。」
「什麼事情?」
「白天和祭酒暢談的時候就有感覺了,這裡過去有強力的靈氣在此逗留,不管怎麼掩飾或清理都會有殘留的。這裡除了玉器的感觸外,還有像是某種植物的氣息……」
「像艾草?」
「你感覺得到?」
「猜的。」過去在羽之部,橫艾和徒維施法的時候,瀰漫的就是艾草香。不過用在這裡就只是沒憑沒據的猜測。
「有趣的是,氣息的來源是來自祭酒住處。」指向長老木屋,「一般村長招待都是進村長家中的,但祭酒用了藉口不讓我進去。談話中我好幾次暗示祭酒這件事情,但都給我打混過去,害我越來越好奇。白天干擾太多不好辦事,只好晚上偷偷來了。」
「結果呢?」
「多半不是人,不是愛用植物就是持有玉器,或者兩者都有。」
「妖魔嗎?不是說這裡有驅魔結界?」
「那也只有一定的程度,太強的妖魔或神靈就擋不住。」又撫摸了陣,「氣息已經消散不少,已經離開好段時日了,不過就餘燼來說還這麼強烈,對方來頭不小。」
「莫非是銅雀尊者?那名紅衣女子?」游兆想起去年這個時節、襲擊祁山魏營所遇到的勁敵們,將他們關入法陣裡的女子手中拿的就是玉琵琶。
「氣息很像,但無法確定。」
說到銅雀尊者,游兆也有著不解:若銅雀尊者是針對飛羽而來,不可能不察覺飛羽會在武都郡協防──因為武都郡是靠飛羽才收復的漢領地。如果真要除掉飛羽,此時漢魏無戰事便是最好的時段,如此不必遷就於戰事,行動上有最大的自由。但這一年來他們就像消失般無影無蹤,難道銅雀尊者和飛羽一樣是跟隨軍隊行動的法外部隊?如是,他們的領導人和曹魏又是什麼樣的關係?
「也罷,查不出來就算了。」起身搓搓手,「我本來就是居於好奇才來查的。」
「你倒是放得下。」
「哎呀呀,游兆,別對我的英俊瀟灑又嫉又妒的。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大丈夫啊!」
「誰對你又嫉又妒?」這種人究竟哪來的自信?「我要回去了,你要待多久就請便吧!」
「記得要好好睡啊!睡眠不足乃美容之大忌,慎之慎之。」
這話在游兆耳裡自行忽略。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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