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基地一早就有狀況,紅色警戒那邊的通訊又傳過來了,第一段的內容跟昨天大同小異,所以艾莉雅不用總監下令,就用「本日公休」把後面的訊息擋在外頭了。
「傑洛,注意一點。」席格納斯提醒正要出發的傑洛,「那邊似乎不相信我們今天公休,遇到的話跟他們說一聲。」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若遇到紅色警戒的人,就自行判斷狀況處理不必回報。
傑洛打了一個了解的手勢後踏出自動門。
「這種地方居然會有牆壁?」艾克斯站在高牆之前歪了歪頭,「奇怪了,昨晚走得時候還沒有呀……咦?」轉身想走另一條路,可是原本應該平坦筆直的路段,現在變成扭扭曲曲的樓梯。「這是怎麼回事呀?」
「第三次了,路什麼時候變得不一樣了?」在另一邊的傑洛也在問,明明是按照路線往中央公園走,可是卻到了要走別條路才會看到的場景。「更奇怪的是今天又沒有演習什麼的,路上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中央公園,顧名思義是位於都市中央,或說是「原本位於」都市中央的公園,因為時過境遷讓地理位置已經有許些更動。有些陳年建築沒有拆除,似乎是要為這座公園做歷史見證。燈塔裝飾就是其中之一。
「傑洛──這邊──」刻意拉長音就是要引起注意,艾克斯一手拿著布包,站在燈塔下向剛抵達的傑洛揮動手臂。
「你到這裡多久了?」
「十分鐘了吧!因為道路改了,所以我提早到。」
「你那邊的路也改了?」到底有多少地方道路遭到更動了?
後面傳來熟悉的聲音,「艾克斯──傑洛──」
「亞克塞爾?你怎麼會在這裡?」他怎麼知道要在這裡找我們?
「我怎麼知道?本來要去你們基地那裡,結果一上路就直通到這裡了。」
「直通?我從基地出發,繞了好幾條路才到這裡。」
「我有繞路,但沒多久就走到這裡了,比以前還快。」
這麼說來,大家都是不約而同地到達這裡?公園的遊客逐漸變多了,不過大都一臉疑惑地問東問西,好像每個人都是這樣,對自己突然出現在公園感到莫名其妙。
「艾克斯,你在那邊有問出什麼消息嗎?」
「博士昨晚沒有回來,沒辦法問。」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回基地?」
「因為博士家裡又變亂了,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清乾淨呢!」連洗衣機裡頭的衣服都沒拿出來曬,都快發霉了說。
早知道就一起去,發現人不在就可以直接抓回來……傑洛在腦子裡碎碎唸。
「我知道你一定會不高興,」艾克斯彷彿看透傑洛的想法,打開了手中的布包,「所以我做了這個,請笑納。」
「哇!好香噢!」亞克塞爾叫道,「這是什麼呀?還有這是什麼味道?」
「這是我研發的機油餅乾,味道是玫瑰花香。」艾克斯解釋讓他忙一整晚的作品,「整理櫃子的時候發現一罐以前做的玫瑰花醬,我就突發奇想,把機油和玫瑰混在一起弄成固體,做成像人類玫瑰餅乾一樣。吃吃看吧!」
剛說完亞克塞爾就抓起一片往嘴裡送,咀嚼幾下,「不錯耶!原來吃餅乾是這樣的感覺呀!」
「我故意做成薄薄的,咬起來就不會那麼硬,也比較不會傷到零件。傑洛,如何?」
「嗯。」這就是好的意思,「不過有點乾澀。」
「人類吃餅乾的時候好像都會配茶或咖啡,會不會就是這個原因?」
「有可能,下次配配看……等一下!我們不是來野餐的!!」
傑洛突然這樣一喊,艾克斯被嚇的手上剛拿起的機油餅乾掉下來,結果做成圓形的機器人食品直立地沿著行道磚隙縫往花圃方向滾動。
「啊!餅乾!」秉持著「任何食物都不可以浪費」理念的艾克斯連忙追去,越過圍欄撥開樹叢,接著卻停下腳步,「這是……」
「這個我知道,是地層下陷造成的大洞。」跟上來的亞克塞爾說道,「這個洞蠻久的了,附近好像也有幾個,聽說有人的眼鏡掉下去過。」
「然後我的機油餅乾也掉下去了。」可憐的餅乾。
「那個閃動的東西就是眼鏡吧!」傑洛跪在洞的旁邊審視一會兒,就縱身往裡頭一跳,「下去看看。」
「等我一下。」「我也去!」艾克斯和亞克塞爾雙雙躍進洞口。
洞口和底部的高度只有三層樓高,對於戰鬥型的機器人而言還不是問題,所以三人都順利著地。那個閃動的東西果然是眼鏡,由折射出來的陽光讓洞內不至於太暗。
「啊,找到了,我的機油餅乾。」
「不想再弄掉就把它給吃了吧!」先進來的傑洛丟了一句話給艾克斯,然後繼續往深處走,總覺得這個地下空間有些不尋常,可是照進來的光線不足,沒辦法看清楚。
此時光線晃動,傑洛回頭一瞧,原來是艾克斯在移動眼鏡。
「你在做什麼?」亞克塞爾問道。
「我在調整鏡面,改變光線的方向。」艾克斯邊咬著餅乾邊調整,直到移動到一個位置,整個空間突然亮了起來,叫三人的眼球機能一時不能反應,數秒後才恢復視力,原來折射的光線照到一堆鏡子,連續反射讓光線四處逃竄,在一瞬間就讓地下空間整個一片光明。
「好多鏡子噢!」亞克塞爾叫道,「多到可以蓋房子了!」
「你們看那邊,」艾克斯指向另一端,「好像是木頭做的馬,數量也不少。」
「亂古怪的,」傑洛情不自禁地踢了一樣東西,「這個碗也太大了,誰會用呀?」
後面還有幾個像是軌道的支架、海上貨輪才有的大型船頭、用一根根鐵柱組合起來的圓輪……
「感覺好詭異。」
「下面好像還有。」
「去看看吧!」
外頭的光線照不進來了,伸手不見五指,走道由寬到窄,最後只夠一個人的寬度,三人組成的探險隊伍自然只得排程直列才能走。
「奇怪,這裡怎麼這麼暗?」
「忘了帶照明設備來。」
「我前面是誰?」
「是我。」
「那我前面的是誰呀?」
「……」
「天呀!別嚇我!」「誰在嚇誰呀?」「我剛打到誰了?」「你有打我嗎?」「不要說了,我不玩了!」「喂!別推啊!」「哇呀──」
「艾克斯?」
「……」
「艾克斯,回答我!」傑洛的聲音迴響在漆黑之中。
「傑洛,艾克斯不見了。」亞克塞爾的聲音在前面,「無緣無故就不見了。」
傑洛揮動了下手臂,這才發現這段樓梯沒有柵欄,旁邊直接就是摸不到底的斷層。難不成艾克斯在中間那一陣推擠失足掉下去了?
「亞克塞爾,沿著牆壁走。」樓梯是貼著牆壁而下,只要觸摸著壁面至少不會踩空。「現在不能再有人出事。」
「那艾克斯怎麼辦?」
「他不會有事的。」
剩下兩人繼續往下走,不時喊著行蹤不明的另一人。走上好一段路,不知是不是有其他光源照進來,傑洛可以看見前面的亞克塞爾了。隨著視線範圍逐漸擴大,黑色的背景撤退,在末端吐露出一個青藍色的身影。
「原來到前面去了。」亞克塞爾鬆了一口氣,然後小跑步追上去,「艾克斯,等等我們,別走這麼快。」
傑洛也想前去,可是從感覺冒出來的疑問讓他不禁停下來,「……那是艾克斯嗎?」
「艾克斯,等等我……」亞克塞爾伸手想抓身在遠處的艾克斯,可是卻在下一秒,自己居然整個人「穿」過了艾克斯,發愣的同時跑了幾步才煞住。
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亞克塞爾還沒釐清狀況,就再被艾克斯「穿」過了身體,像是跳躍似地落下,腳還沒碰著地面就往前方跑去。
追也追不上、抓也抓不到、叫也不會有回應……有些透明的艾克斯在不遠處停了下來,回眸一笑。
「哇呀呀呀呀──」
「你給我閉嘴!」趕上來的傑洛大喊,「那才不是艾克斯的鬼魂!」
「你怎麼確定?」
「第一,他胸前沒有盔甲。第二,頭盔的樣子不一樣。第三,他怎麼看都只有十幾歲而已!」傑洛立刻就指出相異之處。「你們都以為有娃娃臉的青藍色機器人就是艾克斯嗎?!」
大概可以明白傳言怎麼來的了:原本只有幾個人看到,然後一傳十、十傳百,中間又穿鑿附會、道聽塗說,到最後「青藍色的不明物體」就變成「艾克斯的鬼魂」了。真是名副其實的貓在鋼琴上昏倒了。
「剛剛在慘叫的是亞克塞爾嗎?」
「艾克斯?」察覺聲音來自樓梯的斜下方,原來已經到底了。傑洛發現艾克斯換了一個裝甲,背上多了兩片像是翅膀、但不能飛翔的緩衝器,似乎是在掉下去的時候變身更換的。「你沒事吧!」
「沒事,我好的很,讓你們操心了。咦?」仰頭一瞧,看見那個半空中青藍色的不明物體正對著自己招手,「……哇,真的是我的鬼魂耶!」
「你沒這麼小吧!」
「對噢!那這個人是……」
「唉呀呀!還是被發現了。」老者的聲音回盪。
「老頭?」「凱恩博士?」傑洛和艾克斯齊聲驚道。
「他是誰呀?」亞克塞爾沒看過這個人。
旋轉木馬、鏡子迷宮、雲霄飛車、海盜船、咖啡杯、摩天輪……
「這是一百年前,萊德博士為了洛克人建造的遊樂園。」凱恩博士說出了這個地方的原由,「洛克人有一個夢想,就是建立一個充滿花跟音樂、人類和機器人都能夠進來遊玩的遊樂園。於是萊德博士順了洛克人的心願開始策劃,並將地下街道改成任何一路都可以直通遊樂園的網路。」
原來這裡就是洛克人的遊樂園,之前看到的都是未完成的遊樂設施。
「其實你們眼前這個孩子,就是你們傳說中的洛克人……的小孩子版。」凱恩博士差點說溜嘴地介紹在他身邊的青藍色光體,「因為道路複雜,所以用洛克人的立體影像作為通往遊樂園的嚮導。」
果然是洛克哥哥!難怪有莫名的親切感。艾克斯真是感動萬分,儘管洛克人的影像在記憶裡已經出現好幾次,但這樣「親眼」看到還是第一次。
「原來是立體影像呀!真的被傑洛說中了。」亞克塞爾說道,心中的疑慮總算有了解答,「不過,我為什麼會把他認成艾克斯呢?」說話的同時沒有注意到艾克斯把頭別了過去。
「好了,先不管那個。」傑洛打住亞克塞爾的懷疑,「老頭,地下街道全是牆壁和樓梯做成的?」
「沒錯。可是遊樂園在最後關頭出了狀況,洛克人決定要終止。但那時地下街道的改造已經全部完成,只剩下將這座中央公園改建成遊樂園裡的主題花園這項最後步驟。」
那不就幾乎等於已經完工了嗎?傑洛心想著。
「最後洛克人將遊樂園的策劃案分成幾份,分別放進時空資料存放器裡,似乎是希望能被下一個希望建立樂園的人發現。其中一本在我手上。」說著拿出一本發黃的書,跟在基地對街底下發現的幾乎一樣,「我是在下陷的土堆中發現的,比對過後才知道遊樂園的位置。同時也發現因為地層下陷,部分的機關也被揭露出來了,如果被有心人士拿去利用,後果是不堪設想。」
「不堪設想?」艾克斯不了解此言的涵義。
「因為在遊樂園中,潛藏著一個最終計畫。」
「什麼最終計畫?」
「那是會讓全世界震驚的武器。」凱恩博士鐵青著臉說道。
突兀的拍手從另一邊出現,「沒錯沒錯,正是如此。」
「戴拉蒙?」
「你這個情報販子來這裡做什麼?」
「唉呀呀!你們還是那麼不客氣,」戴拉蒙帶著他一貫的笑容走進來,「不過我應該沒有越界吧!而且這裡也不是你們的地盤。」
「不,只是我看到你就覺得很不爽。」傑洛的表情證明的確如此。
「這樣呀!」戴拉蒙無所謂地豎起拇指往後劃,一批機器人從黑暗中出現,「不過我這次帶了幫手,所以不怕你不爽。」
「雷德?」亞克塞爾認出帶頭的思考型機器人。
「亞克塞爾,到我這裡來。」
「這……」躊躇的當兒,雷德已經走上前來牽引,卻被艾克斯伸手攔阻。
「等等,雷德,你和戴拉蒙達成什麼協議?」艾克斯覺得紅色警戒和戴拉蒙會同時出現,事情似乎不單純。
不待雷德開口,戴拉蒙先笑出聲來,「真不愧是英雄艾克斯,答對了!給個獎品,就告訴你們什麼是最終計畫吧!」說話的同時丟出一本發黃的書,落在艾克斯手上。順手翻了幾頁,艾克斯發現了不尋常的東西,這個東西在自己發現的書裡沒有出現。那就是最終計畫──砲臺的設計圖。
整份策劃案應該就是這三本了。凱恩博士發現的那本是遊樂園的整體架構,記載著遊樂園和最終計畫的存在;而艾克斯和傑洛找到的是遊樂設施的詳細設計,不會說到最終計畫的部分;最後一本就是戴拉蒙和雷德知道的,最終計畫的詳細設計。
「你知道嗎?那個最終計畫,範圍可是涵蓋整個都市,當然也包括你們的獵人基地。如果執行成功的話,獵人基地的面子就掃地了吧!」
意圖相當明白:現在正逢戰後重建,如果再來場突然的災難,好不容易建立起來對和平的信心就會崩解。
「對雷德來說,是個除掉麻煩的好方法。我呢,只想看看整個過程而已。」
「說的倒輕鬆。」傑洛反駁這種異想天開,「這個遊樂園已經停擺一百年了,怎麼可能說啟動就啟動?」
「如果不是這樣,那為什麼牆壁和樓梯會出現在地面上呢?」
「什麼!」聽到此言的凱恩博士嚇了一跳,連忙推向牆壁,暗門旋轉開來,一條筆直的走道上頭閃閃發光。「信號燈亮了……機關已經啟動了?」
「我看你是老糊塗了,所以只有你沒注意到吧!」戴拉蒙不放過任何嘲笑的機會,「最終計畫已經開始執行了,我勸你還是安份點的好。」
「那怎麼成!」凱恩博士放步想衝進走道,卻被紅色警戒的機器人攔住。
「你只要在旁邊看著就可以了。」雷德冷笑道,「也請獵人基地的兩位不要輕舉妄動,不然我就要對當今的機械工學權威失敬了。」
「雷德!不要這樣!」站在雙方之間的亞克塞爾大喊,「不是說好不再為難他們了嗎?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我是不管那個老頭啦……就在傑洛這樣想的時候,艾克斯的身影有如撲殺的獵鷹般,瞬間出現在這裡凱恩博士的面前,雙爪齊出勾住還沒反應過來的攔截者,一個四兩撥千金就把他們甩向兩邊。
「好一個艾克斯,這是你自找的。」雷德一揮手,身後的機器人開始向前移動。
「你們不知道洛克人是為了什麼才犧牲自己的願望的!」凱恩博士驚慌叫道,「最終計畫一旦啟動,地面上所有的一切都會被破壞掉!」
「那是當然。洛克人為此犧牲自己、萊德博士不得不終止的傢伙,那威力一定相當可觀。」戴拉蒙衝著還沒有動作的傑洛笑,「難道不想看看嗎?」
一笑,「說的也是。」
傑洛!艾克斯心頭一驚,他很清楚戰鬥和破壞對傑洛有一定的吸引力,要是真放手不管,艾克斯也沒有辦法。
「不過有一個問題,」傑洛收回到原來的表情,「雖然大家都稱呼我『鬥神』,但也只是個獵人而已,還是得靠獵人基地的物資生活,如果沒有了工作我也只有玩完的份。」邊說邊從背後抽出光束刀,「我還不想失業,只好放棄你的邀請了。」
繞了一大圈,結果還是會幫忙。艾克斯鬆了一口氣,抄起這裏唯一的人類就往走道奔去,「這裡交給你們了!」
「站住!」紅色警戒的機器人們發現目標離開便欲追趕,卻見傑洛螢光綠的刀鋒示威性地一劈,立即把他們逼退了數步。
趁著對方受驚之餘,傑洛把亞克塞爾抓到身邊附耳說道:「聽好,你去對付不是你家的人,剩下的給我。」
就需要對付的人而言,不隸屬於紅色警戒的只有戴拉蒙一人,這樣分配對手,亞克塞爾就不需忌諱,傑洛也可以專心對付雷德和雜兵。
會意之後,亞克塞爾抽出雙槍,在掌中轉了幾圈握實。「來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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