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ne的窩~~一個談天說地的小園地 天青青 風微微 人生到處知何似 應似飛鴻踏雪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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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牽蔚藍海

在白沙灣的夏日濤聲中一次的偶遇

牽起一段想念的故事

而故事的開始竟是結束

楔子

我永遠忘不了高三畢業前的最後兩個星期。

困擾著我的，不是面對大考的焦慮。

而是我如何把一封放了很久很久的信交給她？

那封信隱含了國中同班三年的歲月，還有高中三年裡遙望著她的心情寫照。

可笑的是，這六年的澎湃情緒竟填不滿兩張紙，這封信竟比模擬考的作文更叫我難以下筆。

在與學校徹底告別前兩週的星期四午后，她倚在教室前的欄杆上，身形雖單薄卻不至於太瘦削，涼風輕帶起她柔黑的髮絲，她所凝望的天空很藍、雲也很白，遠遠地就像一幅蠻美的風景畫，而她是讓所有景物活起來的人兒。

我就樣在一旁默默欣賞了三年多。不，應該是快六年了，從國一起我就一直在她的背後欣賞著四季與天空所交織的色彩。多年來始終如此。

而今，口袋裡的信一直提醒我「機不可失」再錯過不知要待何時？

「今天的風好涼喔！」她墊高腳尖，將小巧的臉迎著風來的方向，俏皮地像似隨著風翱翔的小精靈。

真怕她就這樣被風帶走。「小心！」我忘形地說了蠢話。

「嗯！怎麼了？」她瞪著大眼好奇地看著我。

雖說跟她同學多年，但算得上跟她交談的次數應該十個指頭算不完。當然不包括那不算對話的，對不起、借過、謝謝等字句。

忽被她這樣一問，我倒不知該如何接話，總不可能蠢到說，怕她飛走吧。「我怕妳跳進風裡。」卻沒想到我的嘴竟不受大腦控制，真想縫起來。

「嘻！」她拉直了身子向後仰，「想不到你還真幽默。」看著她漾著笑的臉。讓我更糗得說不上話。

「沒想到這麼快就畢業了，還記得自己高一時什麼都不會的呆樣。」她又換姿勢改趴在欄杆上，「想想高中三年好像轉眼間就結束了。」

是人漂亮擺什麼姿態都美；還是因為喜歡，所以眼見皆美。

好想跟她說，真希望時光就這麼停住，我願陪著她一直在輕風中聊著，那怕是靜靜地站著也好。

「對呀！」殺風景的是，我笨拙的嘴吐不出象牙。

「你真好玩。惜字如金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吧。」她忍著笑逗趣地看著我。

「妳錯了。是嘴笨才對。」等了這麼久，我攪爛了腦汁才擠出能上得了抬面的真心話。

「哈！你還真謙虛。」她的雙瞳散發著饒富興趣的光芒。

儘管心底有個聲音不斷的提醒我，趕快把信交出去。但我仍無法照先前演練過好幾次的說法，順利的把信交出去。

另一方面又龜縮地安慰自己，像目前這樣難得自在的氣氛，不該為了一封信而毀了。

豈知，這一遲疑，竟讓我懊惱了許多年。

「秋宜，我們要去聚餐的地點妳想好了沒？」沒想到打破我夢寐以求機會的是隔壁班的王文浩。

「喔，你們說好就好啦。」她略顯無趣地回道。

這下，我該怎麼把信轉出去。腦中只剩一片空白，什麼也做不了。

「等我們考完，大夥再一起去露營、泡溫泉好嗎？」王文浩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

她歉然地對我笑了笑，大大的眼珠滴溜滴溜的轉著，彷若暗示我要想法子救她似的。

隨著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我只能越退越遠。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身旁經常有王文浩的身影，縱使她從沒把王文浩當成男友看；但臉上架著厚重眼鏡又毫無特色的我，又如何與擁有皓齒俊臉的王文浩相比。

「喂！衛長風。」正當我要踏進教室之際她叫住了我。「你沒事要跟我說嗎？」

正因初戀宣告徹底幻滅的我，心碎的地看了她一眼，什麼都做不了的我只能傻傻地搖頭。

「真的沒有嗎？」她好奇地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只是無奈地搖搖頭。還是遠遠地望著她就好了，集柔美於一身的她和酷帥的王文浩站在一起才是一幅完整而絕美的畫。

我無力將自己融入不適合的畫作裡。還是維持原狀好啦，一切都還沒開始，一切都停在最美的最初。

我忘了自己看著他們有多久，即便她不時投來疑問的眼神。都被我心虛地逃過了。

我在心底痛苦而無可奈何地說：「汪秋宜再見了！」

「這次我該真的放妳飛了。」

「我的心才會得到真正的自由。」

「就算妳從來不知道，我曾非常非常的喜歡妳。」

那封送不出去的信，就被我壓在記憶的最深層。

此後好幾年的時間，我們不再見過面，有的是同學間傳來一些約略的消息。

那像似與模糊而遙遠的過往牽連著，屬於另一個國度的渺渺追憶。

第一章    偶 遇

于夏日濤聲中結束一個關於往日的舊夢，對別人而言或許是件浪漫的事。

於我而言則是比酷刑好一點吧。

與其在這裡吹有一陣沒一陣的海風，倒不如留在沁涼的辦公室加班。雖說我是自己走上車，跟著他們來這裡。要不是女友雲芷堅持我要陪著她來度假，我至少還有不少時間去思考那些棘手的案件。

再想下去越發氣自己意志不堅，只好換邊睡，看能不能再做個舊夢。

雖然，往事不見得美好；但至少有很多是我所珍惜而難忘的。

遠處有個窈窕的白色身影攫住我的目光，在這充斥著各色各款的比基尼美女之中。白色的長裙在風的吹拂下幻化成一朵白色的花，連步履也看似優雅，一時間讓我忘了再遁入夢鄉。

只不過這身影彷彿在哪看過？一時也想不起來。

瞬間一陣風，捲起了那女孩的帽子，烏黑的長髮在風中飛散著。頃刻間看不清那女孩的五官，那陣風捉弄似地把白色草帽一直往前推，那女孩提著裙擺在後頭追著。

最後，帽子就在我的腳邊停住，隨手拾起並拍了拍沙子，再交回原主。

那女孩低頭道謝。她整了整被風吹亂的頭髮才戴上帽子。

就這樣瞥見了，我最想念的容顏。

是驚喜、是激動。我癡痴看著她緩緩步離我眼前，我不禁自問還要懦弱地看著她走開，讓她再次走出我的生命嗎？

於是乎，我無比勇敢地喊著：「等一下，汪秋宜。」

這個早該在好幾年前說的話，沒想到經過時間的淬鍊變得有力量了。

而她將永遠不會知道，這短短的六個字蘊含了多少思念的日子。

可怕的是，一直以為隨風遠去的情感，竟沒被歲月的積累而淹沒。反而是越來越濃濁。

「咦？」她詫異地轉身。

看著那姣好的面容寫滿了問號，那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看錯人。「你是—衛長風。」

「沒錯，妳答對了。」我果然沒認錯人，真好！

「你變油了。」她捉狎道。

「我才要說妳變美了，妳卻吝於讚美我。」不自覺地我迅速地反擊。

「沒錯呀，你真的油多了。」她饒富興味地說，「要是以前你不會說這麼多個字，反應也不會這麼快。」

「是嗎？」我不甘心地回道，「怎麼把我說得像呆瓜似的。」

「我可沒說，你可別對號入座喔！」

「算了我投降了，跟好久不見的老同學相見，總不能就這樣唇槍舌戰下去。」

「說的也是，真的好久不見了。」她凝望著一波波的浪濤，似有所思的說。

「想想也差不多是這個季節，我們站在教室前的走廊吹著風。」我的胸口忽覺得熱熱的、悶悶的。

「你還記得！」

「妳也還記得！」

我們不可思議地望著彼此，彷彿時空回到十八歲的那個午后。

我們都還是為賦新詩強說愁的少年。而潮浪的低語聲，正提醒我們不要忘了時空的阻隔。

我們在沙與浪的交界漫步著，時而無言、時而相視而笑。

好想就這樣一直一直走下去。誰想得到，在我視為苦刑的度假之旅，能遇見一直在我夢中縈繞的人。

而她是否跟我一樣，既驚且喜地享受這難得的機緣。

我們時而逐波、時而佇足欣賞陽光在一波波的浪中跳動著。

誰也不想打破這難得的靜默，縱使有千言萬語，在此刻都成多餘。

「妳這幾年都在做什麼？」時光不會就此停住，而我更不能讓機會就此溜走。

「也沒做什麼，隨便晃晃而已。」她不置可否的回答，讓我更摸不清答案。

並非我不怕女友吃醋，而是這難得的重逢，引燃了潛藏心底多年的夢想與期待。

雖說，多年後的她一定不乏追求者，抑或是她已名花有主？心裡還是有個小缺口，小而微弱的期待──希望她仍保持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