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lliam Barret在《非理性的人》裡指出,西方存在主義產生的三大原因:神已死、社會機構理性化、科學無法提供生命答案。此三者,第一項,華人一向沒有單一普及的一神信仰,說真個的, 他們死了個神,跟我們有甚麼關係?。第二項,我們社會還沒有到全面徹底機構化管控的階段,而且我們對自由及隱私被侵犯的耐受度亦不同於西方。至於科學,我們還在科學崇拜階段,除了近年來的環保及污染問題可能會增加一些反省外,一般還認為科學會帶來好的生活。
缺少適宜的社會背景,大概華人社會不會發生存在危機。但偏偏我卻為其所困,理由何在?除了個人的生命階段使然,另外作為社會學者,可能我難免不做 Mills 的「社會學想像」-以為受難的不止我一人,即:不是個人問題,是社會問題。
又不是青澀小兒,鎮日發瘋癡想存在危機,穩定遭罵:「吃飽了,撐著!」,此話意味著:(一)存在危機在吃飽穿暖之餘,才會發生。(二)當事人不配享有衣食富足的生活水平,合該少吃沒穿才對。這樣說法的前半句對了,因為依據 Maslow,人類需求有層次,吃飽穿暖是最基本的,再上去才有其他安全、尊嚴、愛、歸屬、美,等等;後面半句的是非對錯見仁見智。基本的生理需求顧上以後,如果反而更不快樂,又不甘願也不可能退回少吃沒穿的日子了,真是何其不幸。要不,基本的生理需求滿足之後,為了追求更上層樓,繼而追求美、創作發明、做善事、幫助他人。。。即使動機是虛榮、被人需要、被尊重。。。也不錯。
傳統這樣的呵斥,大多用於對付乍富窮人,要不就是窮酸秀才-受困於階級縫隙、不安定的狀況者。至於士紳階級的「滿大人」,他們自會治世用儒學,亂世求佛、道。千百年來華人如此因應生命危機,似乎運作的還真不錯。
如果世道不變,大家都OK。偏偏世道變了,華人世界經濟發展後,問題開始出現。當社會變遷,傳統崩解的時候,原本傳統價值支撐的習慣常軌不管用了,人被迫單獨面對個人的生存問題。(參看《非理性的人》 p140 談論俄國作家部份)。
發生了問題,人要不退回溫暖的過去,要不摸索向前;要不交給上帝,要不徹底想通。 既沒有堅定信仰,又沒有傳統底藴的我, 過去回不去,摸索向前去日苦多,問題實在「有夠」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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