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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語堂說傳統中國男人上妓院去找尋愛情，而非性。張愛玲解釋原委：「過去通行早婚，因此性是不成問題。但是婚姻不自由，買妾納婢雖然是自己看中的，不像堂子裡是在社交場合遇見的，而且（堂子裡的）總要來往一個（段）時間，即使時間很短，也還不是穩能到手，較近通常的戀愛過程。」
什麼叫戀愛，堂子裡花錢買的也能算戀愛嗎？張說：「戀愛的定義之一，是：誇張一個異性與其他一切異性的分別」（67）。也就是說，認定目標對象與其他人不同，亦非他人可以取代，所以當時的嫖客通常非常專注，用張的語彙說是：「從一而終」（65）。「從一而終」這樣的形容用在現代婦女（男性幾乎從來不是）都嫌太古板，何況百年前的嫖客？張欣賞的《海上花》書中主角大多有固定相好的妓女，而且這種關係都已經維持了好些年。張說：「這些嫖客的從一而終傾向，並不是從前的男子更有惰性，更是習慣的動物，不想換口味追求刺激，而是有更迫切更基本的需求，與性同樣必要──愛情（65－66）。
傳統中國，女孩被禁錮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良家女孩的愛戀只能基於想像，沒有約會談情的機會，戀愛遊戲（包括追逐、 調情、猜疑、妒忌，甚至鬥嘴、賭氣、吵架、和好）的需求大概只有在妓院裡面得到滿足。

參考資料：《張愛玲續集》（1988）皇冠：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