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要知道,你的父親其實是打從心底愛你的。
希望你能夠相信我,還有你的父親。
雖然,我根本沒有資格要求你的信賴,因為我不知道什麼是「愛」。
你或許會認為我是哄你,但是孩子,一如此刻徬徨的你,我幼時也深深懷疑過我的父親究竟愛不愛我,我曾經選擇了相信。
雖然,他真的不愛我,一點也不愛我。甚或,連最基本的照顧都沒有。
當時我自怨自艾著命運的不公平,但現在卻感覺到我其實很幸福。有願意陪伴在旁朋友,還有替我著想的妹妹。
而我所看見的你,比同年齡時我還要幸福,這我很確定。所以相信我,以後會更幸福的。
孩子,別因最近發生的事不順心便走入深深的泥淖,那些溼軟的泥灘只會讓迷惘的你越陷越深。
或許你認為你的父親不夠在意你、不夠花心思在你身上。然而,有時候不是他不在乎你,而是你把他看得太重。
事實上,他可是常常在社交場合對你的靈巧聰慧讚譽有加;他可是只要有事耽誤無法照行程回來看你,就一定會打電話來要求兄妹多照顧你的人。
他是你的父親,孩子,他當然疼愛你。
不得不說那麼多年以來,我第一次看見他那麼花心思在別人身上,他一向是對非同等地位者不屑一顧的。
問你吃的好不好,問你身體健康,打聽你最近迷上些什麼。
因為有了你,他真的成了一個父親。
所以,相信我吧,孩子。在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空中,你終會看見點點繁星若隱若現的閃爍溫暖與希望。
* * *
房間裡,一向和樂相處的兄妹此時卻面對面坐著,劍拔弩張的氣氛瀰漫在兩人之間。
「……黑懿桐……妳是在懷疑我嗎?」
「並沒有,我只是想知道事實罷了。」
「不准狡辯!妳分明在懷疑我!」
「我只是想知道事實。」
「──妳妳、妳不准懷疑我!」
「我只是想知道事實。」
「我……我哪有……」
「我只是想知道事實。」
無論懿樟說了些什麼,懿桐都只直勾勾的盯著他的雙眸,像台錄音機般重複一模一樣的話。
見狀,就算是懿樟也只能放棄。他很明白眼前這位妹妹的個性。
他曉得,懿桐之所以一直擔任他最棒的支柱,是因為她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改變。
(……唉現在她專注於事實,就算我說什麼她都不會理會吧……除非,我說出她要的答案。)
懿樟舔舔略為蒼白的上唇。
「好吧……既然妳想知道,那我就告訴妳。我,什麼事都沒做。」
(啊──太棒了……相信果然是對的。)
懿桐聞言在心中稍微放了點心,但她腦中卻突然想起懿柳轉述的,以陽所說的話。她有些遲疑的開口:
「那……為什麼黑以陽說是二哥做的呢?」
「真的假的?!不會吧……他竟然會說謊……」
「咦?我不知道欸。是懿柳告訴我的。」
「大概是她聽錯了吧。」
「…………真的嗎?」
「嗯啊。總之我沒唆使以陽,也不知道整件事到底是怎麼了。」
「──才、才不是這樣!」
聽見並非出於房內兩人的嗓音,懿桐和懿樟都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往房門方向看去。
懿桐很快恢復平時的冷靜前去開門,一個意料之外的熟悉身影出現在門口,兩人都愣住了。
門外站著的是雙眼盈滿淚水朦朧盯著懿桐身後不遠處的懿樟的以陽。
「……你說謊……父親說謊……」
「黑以陽!你竟然敢偷聽大人之間的談話?!」懿樟隨即厲聲斥喝:
「我平時教你的規矩去哪裡了?!」
「可、可是父親要我不可以說謊自己卻說謊很不公平……」
「我沒有說謊過。」
「哪、哪有……父親明明剛剛在說謊……都是父親、做的……為什麼,要推給我?」
「黑以陽你不可以無證就指控別人!」懿樟邊說邊站了起來:
「黑懿桐,妳也不相信以陽的話吧?!」
「……我不知道。」懿桐淡淡的瞅了滿臉通紅的懿樟一眼:
「黑以陽,你有證據說你父親在說謊嗎?如果沒有──」
「證據……我有!我、我有!在房間!」
以陽一邊著急的喊著,一邊急急忙忙的跑離門口。懿樟想要跟在後頭,卻被懿桐擋下。
「哥……請做一個正直的人。」
「…………我……」
還來不及推開站在門口不留通路的懿桐,以陽便匆匆跑來,將手中的一兩張紙條遞給低頭看著他的懿桐。
懿桐沉默的伸出手接過來看,半晌,臉色立刻變的冷峻。
「……二哥,我想說謊的人是你吧?!」
完全摒棄感情的語調和不容逃避的責問使懿樟直冒冷汗。
眼前的妹妹跟他以往認識的懿桐大相逕庭,他記得此刻之前的她只會對黑世黎使用這種語氣而已。
「……怎麼不回答?二哥?」
懿桐一面說一面轉過身,用嫌惡且冷漠又帶著憤怒的眼神看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懿樟。
「我、我沒、沒有說謊……」
「你還想掙扎嗎?難道我手中這些寫著『十二月二十四日行動』或是『毀了所有禮物』的紙張還不夠嗎?」
「那、那是以陽……」
「──二哥!」懿桐毫不留情的打斷還想辯解的懿樟:
「如果你想要繼續自欺欺人,那就自己去享受吧!」
說完,她就無語的帶著抽泣不停的以陽下樓了。
兩人間的沉默讓以陽不寒而慄。他感覺的出來,懿桐牽著他的手不僅僅是冰冷,還微微的顫抖。
(懿桐姑姑……在生氣嗎?)
(父親他、現在大概也在生氣吧……)
以陽不知道方才那樣做是否正確。當時他腦中頓時一片空白,潛意識驅使他去做每一件平時不會做的事,現在想起來才深深的後悔。
(這樣父親真的會很討厭很討厭我了……)
他感到有點難過有點徬徨有點心痛,但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到了一樓,懿柳和睡醒了的懿蓉已並肩坐在餐桌前吃著冷掉的聖誕晚餐。她們聞聲抬起頭,著實嚇了一跳──
「──大姐!妳的臉怎麼蒼白成這樣?!」
懿柳像是被閃電擊中一般跳了起來,趕緊上前扶住接近蹣跚的懿桐。
「……該死……二哥……該……死……」乖巧的任由別人攙扶的懿桐皺眉囁嚅著,懿柳一聽便會意了過來。
(大概是大姐知道原委了吧?!)
(……難怪會失魂落魄成這樣,一定受了打擊吧……)
「大姐……」懿柳抬頭瞄了一眼時鐘:
「已經八點半了,先用餐吧──瞧妳血糖低的臉都蒼白了。」
她把虛弱的懿桐帶到餐桌旁,拉了張椅子讓懿桐坐下,並俐落的取了幾個鹹奶油麵包放在盤裡遞給懿桐。
或許是餓了,懿桐如綿羊般順從的伸手拿了一個,慢慢嚼著,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懿柳和懿蓉見狀,不禁微微鬆了口氣。這時懿蓉才轉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以陽溫和的說:
「你也餓了吧?吃點東西精神會好點喔!」
「……唔……嗯……好、好的……」
在以陽擦完藥離開後就一直獨自留在房中的世黎默默發著呆,忽然門外傳來熟悉的嗓音:
「小黑?你在裡面嗎?我要進去囉!」
「……嗯。」
門被輕輕打開,世黎看見了御里微笑的臉。
「你的寶貝已經沒事了,人在房間休息唷!」
「御里……他有名有姓,他是黑禮磨。」
「好啦好啦好啦──」御里邊敷衍回應邊露出無奈的表情:
「看來你真的很重視他呢!」
「……若你是來找我聊天,倒不如離開還比較明智。」
「你對我真的很失禮耶──我只是要問你,想不想一起去那個什麼磨的房間顧著他?」
「黑禮磨。」
「好啦好啦黑禮磨。所以結論是……?」
「……我要去,等我。」
世黎邊說邊站起來把醫護箱放好,然後趁御里不注意時瞥了一眼他在沒有防備下的擔憂神情。
(……果然如此……)
「喂……謝謝你。」
「咦咦?!小黑你突然謝什麼?」
「謝謝你願意幫我……你很擔心你兒子吧?」
「呃……被你看出來啦?!」
「……嗯。」
「沒辦法……父子間也是有緣份濃淡的……順其自然吧。話說,我們也該去看黑禮磨了。等會有空再說吧。」
儘管知道御里是故意轉移話題,世黎並沒有戳破。
(既然御里不想說,即使逼了也不會講,與其讓他難過,不如等待……)
「好了。我們走吧。」
世黎邊說邊自顧自的步出房間,往禮磨的房間走去。知道世黎是刻意沒繼續問下去的御里苦苦笑了笑,關上門後便快步跟上世黎。
兩人走入昏暗的房間裡,各拉了張椅子沉默的並肩坐在禮磨沉睡的床邊,半晌,御里才用氣音細聲問道:
「……我說……你是在哪裡找到他的……?」
「一間打烊了的蛋糕店門口。」
「蛋糕店?!哪間?」
「就附近那間啊。」
「欸?!該不會是離這裡的路程將近半小時的那間吧?!」
「…………答案。」緊盯禮磨睡臉的世黎完全沒有抬頭。
「為、為什麼會在那?!」
「……不知道。」
「…………」
御里稍稍挪動了身體,瞄了一眼世黎昏暗燈光下的複雜神情。隨後,他淡淡說道:
「……又想隱瞞我啦……」
「……沒有。」
「……喔。」
兩人就這樣結束了對話,氣氛有些尷尬。世黎似乎覺得是自己把談話弄僵了,因此他喃喃開口:
「……最近你過的還好嗎?」
「我──不──知──道──」
御里一面說一面故意把頭轉向一旁,世黎很快明白御里正因為剛剛他有所隱瞞而鬧彆扭了。
(……怎麼活像個小孩子一樣……?)
(自己還不是一堆事情沒跟我講……)
心裡雖如此想著,世黎仍又無奈又像是放棄般的開口:
「欸……我說就是了……」
「哇!」御里小聲歡呼,並飛快的轉過頭來:
「我就知道小黑最容易招供了!」
(……招、招供……朔御里,你現在是把我當嫌疑犯了是嗎?)
(既然這樣對我,我講簡略版給你就好了……)
「……上次我要出門購物……就順便把黑禮磨帶出去了……」
「等等等一下!不明白不清楚我不懂。」
「欺人太甚……」
「難得有故事聽嘛!」
「…………」
「講啦──」
「…………知道了啦。」
於是,一直以守口如瓶自詡的黑世黎,再次敗給多年好友朔御里死纏爛打的功力。他輕嘆了一口氣後,開始述說那天的事。
「……那是個只有我和黑禮磨在家的週末下午,我正要出門買東西,然而走到門口便發現黑禮磨站在一旁看著我。
「我轉頭問他是否有事,他先略微害怕的看著我,然後才囁嚅的說:『我、我可不可以跟您一起出去玩,我、我會很乖的……』」
「哇──沒想到他會想跟你在一起。」
「老實說我也很訝異。就連畢業好幾年的學生回來拜訪我時都仍然稍稍拘謹小心,黑禮磨竟然會提出要求。」
「大概是八字有相合吧?!」
「…………誰知道。」
「好啦好啦──然後呢?」
「我遲疑了幾秒,跟他說我並不是要出去玩,而是要去採購。不過他滿堅持想要去外面透透風,所以我就帶他出門了。黑禮磨全程真的很聽話,甚至幫我提不少東西。」
「哇塞……你讓他提東西啊?!還真不疼惜小孩。」
「我只讓他拿很輕的東西罷了。難道你以為我會讓一個五歲小孩提重物?」
「……他平常澆花或是拖地的水桶不重嗎?」
「……朔御里你──」
「小黑,我沒有惡意。只是要跟你說,既然想要好好疼愛黑禮磨就挺起胸膛面對跟你那不長眼沒禮貌自大狂但是卻莫名脆弱的弟弟說明白。」
「…………」
「老實說,我不願意再看到你難過了。我們從小認識至今,你難過的臉我早就看夠了,給我笑臉,知道嗎?!我一定會等到哪天你笑著跟我說你很快樂!」
話說完,御里便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等等!你要去哪?你兒子……」
「小黑,我不想讓已經很難過的你再分擔我的難過。」御里輕輕說著,沒有回頭:
「不過當你哪天快樂時,我自然會告訴你。跟你相比,我或許不堅強,但忍耐到你快樂那天的能力我想我是有的。」
語音還未完全傳到世黎耳中,御里便邁步離開。許久,慢慢反應過來的世黎才想起方才似乎看見御里的臉龐閃爍著什麼。
「……是淚吧。」
半晌,世黎才喃喃自語。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低下頭來凝視熟睡的禮磨,男孩平穩的呼吸聲使他感到放心。
疲倦逐漸向他襲來,而心中牽掛的事少了一半讓世黎緩緩進入夢鄉。
世黎夢見了一位墜入無限絕望的少年。
憂鬱的少年感覺每一天都痛不欲生──憤恨、壓力、悲愴、侮辱、不平……所有負面情緒全壓在他虛弱且生病的身上。
少年打從心底想要脫離這一切,而他終於付諸了行動。
某天寧靜的午休時間,他躲在校園一隅。他先小心察看四周是否有人,在確定暫時不會有打擾後,他從一旁的草堆裡摸出早就藏好的水果刀。
少年靜靜凝視那把堪稱家中最鋒利的刀半晌,他其實仍有些猶豫殘存,也有些害怕。
(真的要……和這個世界道別了。這樣……真的好嗎?)
理智雖想要在千鈞一髮之際動搖魯莽,腦中卻輪播著平時所遭受的一切。
(……算了。這個醜陋人間的萬物,絕對比這把刀更銳利。既然活著或死去都是淌血,我何必辛苦走在這條人生路上……)
(雖然感到抱歉……然而朋友,我最初也最終的朋友,我向你道別……)
少年深吸一口氣,高舉顫抖的雙手,刀面映出他慘白的面容。他緊咬下唇,將刀換了的角度,讓雙眼因為陽光的反射而閉上。
下一個瞬間,少年毫不猶豫的將水果刀往自己的胸膛用力刺下。
「哇啊啊啊啊──!!!!」
身體沒有傳來痛楚,卻是耳邊突如其來的慘叫聲刺痛了耳膜。少年倏地停下使刀的力道並睜眼一看──那把該刺入自己胸膛的刀,竟然插進了他唯一的好友伸出來阻擋的纖細手肘。
「──○○……」
少年正要驚呼好友的名字,卻被好友用另一隻手掩住嘴。
「不要大喊……這樣會、引起別人注意……我、沒事……才這麼一點……小傷而已……」
少年緊盯好友因疼痛而泛出淚光的雙眸,又瞥了一眼好友滿肘的鮮血,鼻子一酸,多年未流下的眼淚在一瞬間汩汩滑落。
突然間,少年的好友用未受傷的右手緊抓住少年顫抖不已的肩頭。
「我拜託你……別做傻事。我、答應你,只要我可以、我一定會、盡全力保護你,和你一起、長大……這是約定,我要求你……不可以、毀約。」
耳邊響起好友用盡全力說出來的話,少年感到隱隱心痛。他知道當時自己的好友也遇到了不少事,然而好友卻將心思全放在他這樣該被所有人遺忘的頹廢的人身上。
(而我……只自私的想要解脫……卻沒發現他一直都把我的事往身上扛,卻從不讓我分擔他的煩惱……)
(我……根本不配讓他這樣保護……)
淚水不停滑下,少年感覺好友正用手指抹去自己雙頰的淚。
(他、始終不停在找我……尋找始終不斷迷路的我……比起我……他堅強太多了……)
「…………對不起……」
少年就這樣在好友肩上哭泣了好久好久。
* * *
「唔、唔……唔嗯……唔、呃……」
禮磨的嘴巴微微開合,全身輕輕顫抖,雙頰泛紅的有些不尋常。
他痛苦的呻吟了幾聲,把世黎從睡夢中給吵醒了。
(……怎麼了?!發出那麼痛苦的聲音。)
眼角似乎殘留一點點因為夢而滲出的淚水的世黎趕緊扭開牆上的壁燈仔細一瞧──禮磨的臉似乎脹紅的不自然。
(──不會吧?!)
他愣了一下,然後很快的取來了體溫計。
(──糟糕!38.1度!發高燒了……)
世黎咬了咬下唇、低頭思忖片刻後,便迅速的從盥洗室弄了冰涼的濕毛巾覆蓋在禮磨額上,然後匆匆前往擺放藥品的房間翻出兒童專用的退燒藥,和著水讓禮磨喝下。
(唉……大概是剛剛冷到了……)
感到焦急的世黎來回踱步考慮著對策,正想走出房間,門卻被輕輕打開。
「……大哥。」門外傳來懿蓉輕柔的嗓音:
「你還沒用餐吧?!我來顧小磨,你吃點東西吧,很晚了呢!」
「……懿蓉……」世黎的語調有些著急:
「黑禮磨發燒了……」
「──欸?!」
聞言,懿蓉驚叫一聲,趕緊走進房,靠近禮磨,並用手一摸:
「啊!好燙!」
懿蓉不安的看了世黎一眼:
「怎、怎麼辦?」
「……我剛剛給他吃了退燒藥,照理說三十分鐘到一小時之內會開始退燒,我們先等看看再說。麻煩……幫我注意一下好嗎?」
「嗯,可以啊!」懿蓉的臉平靜了些:
「有事我會下樓通知你的,快去吃點東西吧!」
她邊說邊輕輕將世黎推向房門,自顧自的坐了下來。
世黎下樓後便走入飯廳,只見懿柳和懿桐跟以陽正坐在餐桌旁。
帶著倦容的懿柳看起來已經吃飽了,懿桐則默默的小口啃著麵包如蠶咬嚙桑葉,而以陽正大口的把千層派塞進嘴裡。
每個人之間的氣氛都隱含著一種說不上來的冷淡。
世黎有些感傷,全家團聚的日子一年只有幾次,聖誕節是其中較大的一個,然而卻讓手足間產生嫌隙。
(……這一切、是我的錯嗎?)
世黎無語的問自己。他深深覺得自己似乎一直在犯錯,一直在麻煩別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依靠究竟在哪?他很不想每次都麻煩御里,然而卻從未成功。
想到這裡,世黎不禁深深的嘆一口氣。
一直看著世黎的表情變化的懿柳對哥哥在想些什麼心知肚明,她淡淡的開口:
「大哥你不吃東西嗎?愣在原地做什麼?」
「……抱歉……」
世黎回過神,並準備走進廚房拿餐具。
「──等、等一下!」
「?!」
懿桐慢慢抬起頭並直勾勾盯著回過頭來的世黎:
「那個……」
「什麼?」
「…………呃……你、你知道的、總之過去就算了……」
「……?」
世黎斜攲著頭想了一會兒,半晌終於露出了淡淡笑容。
「我明白了。沒關係,我不在意。」
「…………」
懿桐並未再說什麼,但低著頭繼續小口咬著麵包的臉上露出像是放了心般的表情。而世黎也在此時轉過身走進廚房。
(懿樟……就剩你了……我求你、不要逼我再放手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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