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失意與詩意(19)
這個世界需要寬容,因為我們要本身懷有罪惡,回想我的戀愛,其實充滿了罪惡的誘惑。而我和你之間,僅然象一個奇跡。因為我和你之間的愛,永遠停留在開始的瞬間。在這次的談話中,十年後的回往與追塑中,我告訴了你你和我之間的過往留給了我強烈的詩意。這成就或者說豐富了我寫作的動機,因為歙縣的雨期與牌坊對於時間古遠及幽樸的寓意,而成一個意象與一個期待著的模式與模式對於重溫的期待。帶著你的記憶去尋找愛情,這多少有些尷尬與難堪。中國有句古言,“可遇而不可求”。在前面的書寫中,我告訴了你我生命中的一個最重要的內容是尋找情境,其實情境必須與形象和故事結合在一起。而可遇與不可求的矛盾使我發現,情境可能是唯一的。機遇面對人生也許只有一次。於是我和你的一切成為一個背景,這背景潛于陰而動于陽。我想我是一個瞭解自己的人,而往往我會故作不瞭解,只是我不想表現出自己的思智。這象對自我的保護,也是潛藏。這個世界有著令我不能忍受的古怪與沉悶的一面,生命的活力顯現會顯得脆弱與無助。一旦活力綻放會瞬間枯竭。所以我深涵著對你的印象與對你的愛。我有一句也許是重複了別人的座右銘:“我對任何人表現出的都是真實的,但都不是真實的全部。”。我想你是我的真實,因為你是我的愛情。在上一封信裏寫過,我渴望與你之外的女人偷情。我只有在得到真實的愛情的時候,我才會有放縱的歡念。而精神與欲望的遠隔,又使我駐足不前。其實,欲望之輕放棄得簡單,欲望之重在放棄後又會凝聚。欲望無形以致於難以對抗,欲望有形可以落實於淫蕩女子的形象之冶。而你的形與神遠離欲望之形。
記得你說過,你童年的印象集中於一個印象,來自於你童年的所見,你在奶奶家時,“一個天井中的一株麥穗”,用北方話說,即“一個南方幽而深的四合院落中的一株麥穗”。南方的院落——天井。多浪漫與陶冶的名字。天井,天井中的一株麥穗,居所與糧食,構成人類生養的兩個條件,被結合在一對夫婦的結合中,生子、傳宗、接代。這純樸的不能再純樸,古老的不能再古老,象徵的不能再象徵。象徵什麼?對人的象徵,忠貞象徵著人原本的倫理。然而另一個男人的存在,卻使我無法介入你的倫理。曉媛,我想我可以提及他的名字,他叫LL。這個名字頗有些詩意,繁茂略略沾染上淒然, 綠色的卻因濃綠而感傷著憂鬱。空曠的濃蔭在林間象擁擠的褐色無以渲瀉而等待日落的晚間,於是在夜中走入居室,進入農人的夢。綠色對於農人來說是一個重要的季節,象徵著復蘇,繁盛。我對這個名字曾頗有好感,因為你使我與他有了一種聯結。我們倆個人共同愛著一個女子。最後你和他有了一個家,而我淪落天涯……突然,淚從脊椎開始環繞的上升與漫散,使我聯想到了天河中的水梭。水象一種布,水又是土地的羞怯。也許水淹是水與土的交合。天哪,人賴于生存的自然與人共存卻呈現未由的反差。如果水為陰,土為陽,那麼水土之間的交合,是陰為動,陽為靜。曉媛,在第一篇《牌坊》的散文中,我寫過“我時時渴望成為一個女人”。因為我羡慕女人的柔安與陰守,這微妙的逗引著陽體,這是女人天性中的樂趣嗎?我少年時,便有了願望。希望遭遇一個柔美卻有著陽性攻勢的美女。我說的攻勢是情感,我故作堅守卻終被攻破。這應是盡然的樂趣卻成了一個靡縮的幻覺而終被廢棄。也許被愛是最大的樂趣。曉媛,我不瞭解你,我不瞭解你對我的思路,然而我從不懷疑你愛著我,至少我從不懷疑你從沒有愛過我。曉媛,可我現在想獲得你全部的思路,我問你要過一個古樸的結合,你不給我,我不知現在我要你對我的思想,你會給嗎?寫一封長信吧,“來而不往非禮也”。我想獲得你的回應之書,是我寫這封長信而漸漸所生的願望。回一封長書吧,至少我們的兩封情書可做比翼與連理之勢。
曉緩,我想,分離是不是你故意造就的飭情。也許,最初,你就想要一個這樣的結果。也許你帶著一個美麗的陰謀與我戀愛,以期獲得一個悲劇的美感,以完成你的一種心理氛圍或一種人格。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麼在你之後的情感經歷中,為什麼我會有意與無意的製造悲劇感呢?這就是癥結。我把解脫這個癥結的文字過程,叫做——韻知長情書。
三月(20)
1990年三月下旬,我來到了南京,參加電影學院在南京考點的考試。我是從電影學院的宿舍樓裏走出,然後從北京站坐火車來南京的。電影學院的考點設在南京師範大學。也許讀者要問,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從電影學院出來的人又要去考電影學院。是這樣,我只是電影學院表演系八九級的一個旁聽生。我不是沒有資格上電影學院,而是我八九年在中央戲劇學院、北京電影學院、上海電影學院三個院校之間選擇了讀中央戲劇學院,之所以說在三個學院之間選擇是因為我同時考中了三所院校的表演系。可我讀中央戲劇學院後發現了我選擇的錯誤,於是我想轉學。電影學院老師在我的墾請下答應了我的願望,在中央戲劇學院就讀兩個月後我提出轉學申請,被中央戲劇學院的主講老師拒絕。他拿著一張轉學規定的條文,條文上寫著新生入學不滿一學期不予轉學,我只好做罷。之後,原本與老師與同學關係就緊張的我與他們的關係更為惡化。一個月後,在與主講老師的一次課堂上的爭吵之後,我寫了一份退學報告,於是我離開了中央戲劇學院,來到了北京電影學院旁聽。電影學院的老師是一位女老師,名叫李苒苒。我想我今生都會感激她的善良和她做為一個老師給予學生的師教及母性的愛。她是一個具有偉大人格的老師,在這裏,我的這段經歷和我對苒苒老師的感情不想多談,可我以後會用筆去抒寫的。
在南京的考試失敗了。我知道我上學及轉學的波折引發了許多人的不快,這近乎叛逆的行為讓許多人對我產生了看法,這是我考試失敗的原因。我正在抒寫的是一篇長情書,而不是回憶錄。這裏,我不想多談我的經歷,我只是想略寫我與相遇相遇的背景。考試失敗的我被一個拍攝卡拉OK風光片的劇組挑中,因為考慮可以賺一些錢,而且離上海戲劇學院在上海考區的考試時間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我決定隨劇組去拍攝。這是一個中央台的劇組。九O年卡拉OK這種消費文化剛在中國興起。隨劇組的車從南京到安徽歙縣,一路上還有隨行的幾個演員,有兩個已經被電影學院專業錄取了。走了多少個小時我也忘記了。我只是昏昏的睡著,偶爾抬眼看一眼窗外,總是濕濛濛。南方最初給我的印象是陰濕,再就是南方農村的景色和建築,南方的房屋都含有隱約的徐飭,散發著會使北方生疏卻會使北方感到吸引的靈韻與令人愁鬱的氣息。這愁鬱似乎是半透明的,隱約可以感受到背景而令探究者卻有了自己是背景的懷疑。南方,不,江蘇與安徽的鄉村景象象一條暗色的帶子上的幾片灰彩,有著可以令人懷疑的樸素,使想像因厚重而變得關注。南方是合適的,沒有太多餘的誇張。這像是一種悠久的儉樸被平實的記憶著,而使我感受了無言的卻使我形體受到震顫的感動。這種感動象微浮的躁動,象從血液中不經意流落的血帆,晶帆,被陽光熔化後的流火般的消逝。
出發前,我記著在南京的賓館見到了兩個女孩子。我們一拔人坐在屋裏,我坐在離門口最近的那張床上。兩個女孩兒走了進來,落落大方的看著所有人,含著微笑微笑又表示著好奇。兩個女孩判斷周圍人時,相互也會有一個交流,形體的節奏傳達著靈動。我是一個北方男孩,很少會見到南方女孩兒,我當時見兩個南京女孩兒第一面時的感受是兩個女孩兒的骨節會說話。坐了一會兒,兩個人就離屋了,走的時候象花朵打著風旋一樣,乾淨、敏捷,又具有色彩的表現力。她們的背後被丟下水光反映出的蓮紋的傘紮一般。我被兩個人吸引,僅僅是好奇。據說兩個人也是演員,可出行的路上沒見到她們。我想,可能兩個人不來了,我略有遺憾,因為我確實想和兩個人攀談,交流。在路上聽說劇組的另一拔人坐了火車,我想也許兩個女孩兒在火車上,也不便多問。文藝界的人都有一個信條,“少說話多做事”。這信條的確實抑制了許多事非。歙縣到了,我終於在賓館的走廊裏碰到了兩個女孩兒中的一個,和我同行的南京的一個女孩介紹著我和她認識。她們已經聊過了,我當時聽到她自我介紹,告訴了我她的名字,可我沒有聽清,我只是開玩笑的說請她觀照,認識她很高興之類的話。然後一個接一個的接著鞠躬,引得她回禮。我讓這個女孩兒很局促,不過看得出來,她覺得我有意思,我覺得她個子小,長得很端正,很乖巧,很含蓄,有點精靈的感覺。而沒有其他印象,那天我很累,我回房睡了,那晚我一定做夢了。可我那晚做夢也想不到我的戀人和我已經見過兩次了,她叫紀曉緩,她的同伴叫孔燕。
文章定位:
人氣(27) | 回應(0)| 推薦 (
0)| 收藏 (
0)|
轉寄
全站分類:
不分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