郤曉詩------韻知長情書 韻知長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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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首詩（11）
飄雪，象一幅沉靜的繪畫，呈現在我的面前。飄雪的落舞，面紗般的假像。面紗的墜落，一層又一層，似被平放的白色深淵。使我的目光隨想像柔漫的墜落。漂浮中的目的隨時隨地將被終止，因為色斑構成的肖像終要揭開。那屬於一幅心底的秘密與美麗，拒絕著裝飾。
冬雪的從容令我瞬顫。冬雪，精靈隱秘的儀式，儀式來自於依戀。戀本身含有莊重的追隨，與犧牲感。戀，使相依更傾向于目的的英勇。真正的愛情屬於英雄。
曉媛，當我看到你二十一歲的照片時，我驚異于你的美麗。十年來，我疏遠了這份幽纏的美麗。那時，因我們挨得更近，有時會無視這份美麗。而此時你的美麗令我榮耀。我又開始了幻覺，我似乎曾為你征戰南北。浴血疆場只為佩得上你那份美麗。
詩歌是我的勝利。請收好屬於你的三首詩。

1．飄雪


天空被雪飄滿
象霧開出了花
卻失卻了香息

有一種風景
被白色佔據後
背景的灰蒙像悲劇

一雙眼睛被擱淺在回憶之岸
海洋象倒下的幕布
第一次聯想觀眾屬於星群

也許星與星相隔太遠
而失去了耳語的機會
如果地震是幕間的停頓
那麼消失的人類的幽靈
將寄往何方
一瞬，一對情人暫時將婚禮
推遲在葬禮之後

陽光又一次蒞臨痛苦
冬有一種不可磨滅的記憶
在大地的空曠之上
冬輕的被兩個戀人壓住
於是天空降下靈雪
使冬有了翅膀的假意

而這是一旅靜止的飛翔


2．冬雪


紅色的窗簾
不經意中使視線錯開
紅色象一種壓迫
又象逃開的壓迫

兩個窗簾之間的剪隙
象一柄被形象忘記
因而抽象出的劍

這似乎屬於一個秘密
屬於一個白天對另一個白天的厭棄

我喜歡假的黑夜
被陽光包圍
詩意的是此刻陽光被落雪佔據

也許，北方應是一塊石頭
上面開出一棵梨樹
這屬於春天的想像被囚禁
因為南方的濕木被送入火焰
灶火中的餘焰使煙火
在屋頂上籠罩
南方的頭上總有一把傘
因為冬雪往往過早的償付給雨季

現在，我要紡織一首詩給我的情人
象竹籃打水的空落
之前，我想
蘺芭的孔洞上
圍觀的人意識不到花的偷視


3．亭子


我回想到十年前的四月陰雨
天空被落雨絲柔漫的佔據
雨絲還保留天使的手紋
天的秘密在水的縫合中
含有略略羞澀

我哭過
應是一種哭
你過早的使我自憐自哀
那個古舊的縣城凝存著水墨
也許，你我只是紙張上的道具
而誰是縱容丹青的幕後
不，這啞然的墨黑使歙硯
將歙縣的記憶研入沉鬱

我仍記得那時的體溫
象從古體詩中透出的冷淒

有一隻鴿子
從一個孩子手中飛出
我手捧一捧水
映出了鴿子的影子
在雨天中放飛
像對於遠方嚮往的被迫

天空陷落般的下沉
這是你我心合後的奇跡

亭子象失卻姆指的手掌
至今，我的心中有你九個指印
另一個，屬於你現在的婚姻
別忘記，躲雨時唯一的亭子中的談心
從此後，我背著亭子
無論無雨與有雨
無論睛天與天陰

我猜想，天陰時
你靠在剩下的
姆指中
你的年齡
償付給了指紋
而我
經常被手指的
玄紋追逐
使我過早的感受到了宿命
原來你的伴隨
與我的遊走
如此接近

我記著，亭子的周圍
有一群孩子
當時，孩子們對你我
卻無視


一首上午寫於居室的詩（12）
這個上午寧靜而充實，後因北方的冬特有的浮燥開始使充實的寧靜晃動。晃動之初，一個水質的靈感來臨，使我有寫詩的衝動。於是有了下面這首詩。

情境


你遙遠的凝視
來自於漫長的傾聽
這個上午提前到來
曉媛
使對於結合的想像顯得蒼桑

憶波影痕中
一個美異女子的身形躺在水中
象一條羽毛綴連而成的船舶
在將臨的下午沉沒
在傍晚升起
以使明月不因婉離而傾落

雨巷中的幽女
被我纏悲的朗讀聲驚羞
在她淡雅面紗的背後
我看到我的影子不像是附會般的
而應是她目光的朦朧
原來，她是我夢幻中
飄渺著的靈魂

激情，在漂泊的冷遇中
依然堅持其未言的承諾
一漫雨聲，又一漫雨聲
雨天，你我相遇在安徽歙縣
那是上蒼的機遇中對於青春的垂憐
同時降下雨咒
從此，凝聚成河
從此，你是岸，我是河
永遠錯過，卻從未相隔

愛情，是每個平凡人一生
也許是唯一的一次傳奇
而在你我的故事中
生命，是愛情無比的情境


潺弱的早晨（13）
這個早晨醒來，我顯得異常疲倦。也許是寫作的累，也許是回憶的傷懷。也許是夜晚的清醒與白天的睡夢，使得這個早晨象一個沉浮的黃昏。我從窗簾的漏處向外看，桔黃的陽光在冬天顯得乏力。積雪顯示了這個冬天的堅強，而冬的堅強對我而言是一種殘忍。這個冬漫長而冷酷。
曉媛，回憶在早晨變得淡薄與輕薄，使我有了拋棄你的念頭。象遙遠的呼嘯音臨近時的尾聲。也許，這來自於我對你的積怨。恨在歲月中被我的自憐所承負。也許拋棄兩個字是我的錯用，我指的是心底的拋棄。
走出戶外，我被一場懸空的霧所震憾。霧景象仙女的臨募，使北方暈陷並因暈眩而陷入了失憶。今晨的北方是失憶的北方，北方的樹景象在夢幻中排列成簡單的舞蹈，如效仿病西施的東施牽強的卻不得不令人哀憐。霧使道路變得短淺，象失去了遠方的目的。
我象一個失敗者一樣在霧裏衝撞，一個失敗者卻遺忘了失敗的原因。我又一次回憶你我最初的相識，一切象一場失敗。而我唯一的欣慰是我對失敗表現出的安然，是自我的安慰。也許，我象一個老人在自己的圈套中找出象迷宮一樣的圈套的出口，而在出口等候我的是一個有著形體的年齡。年齡的臉上遮掩著神秘的假面，使我想到戲臺上規定的臉譜。臉譜的存在寫照了感情在時間的流逝中具有恆長與標誌的一面。表情傳達著感情，而對你的記憶，已在時間中成為一個紀念。紀念的單純使萬種風情歸為一個靜態。
北方的冬日奇妙的霧景，使這個早晨進入了時間的邊緣。一切停止，或被延緩。潮濕使我的情緒傾向於南方。霧象包圍者的無奈，霧懷有預期的恐懼，霧暫時將忘記詩意般的彌漫給人。人對霧的陌生使人進入了迷茫而又新域的思尋。人在霧中尋找著可視與方向，這使得牽掛使熟悉而達至陌生。我開始設想災難，災難對人類的恐怖眾所周知，而災難對於人類象斷續的考驗。人面臨災難時，人才會感受到並完全感受到同類的重要。
曉媛，我只想對你說，我常處於獨居、深思與孤獨中。我常常在獨處時可以耽聽萬物的聲音。萬物的語種單純卻節律般的反復鳴奏，個體的單純致使群體的和諧與呼應，每一種語言都雅致的被另一種語言同感。在對自然的解讀中，我發現了諸多的奧秘。欣喜之極時想記錄這些語彙，發現語彙對應著人類語言格式——詩歌。我對音樂與繪畫生疏，使我選擇了詩歌。印證了詩歌寫作中的手法——通靈通感，也驗證了佛語——萬物有靈。萬物通解著人類而人類往往疏忽了萬物。
在萬物的和應中，將或即時有一種災難到來。那就是人的來臨。人群的出現於我是一個災難，而我每天都對這災難付出巨大的承受與消解。因為我對人類巨大的希望與信任在經歷中被推毀，被狂暴的推毀。曉媛，你會問我有關生存，我不可避免與人的相處。之後我與人的相處是從萬物的讀解感悟出的一個道理，我與每個人只保持最單純的交往。我不入群落。這使我不能生活在一個地方，於是遊走成就了這種保持。我只面對我所選擇的人群與群落。在最初的選擇中，我呈現的單純做為一個事實被別人接受後，人會對我呈現反照的單純。而這只在特定的情境中產生，尋找情境是我遊走的目的。所以我的朋友中，沒有一個人完全瞭解我。我只能，只能以這種的方式去生命，這使我純粹。這是詩歌的一種由來。
霧久久沒有散去，延至了中午，使得這個中午如同早晨，我看到人群的情緒仍停留在早晨。霧使霧中的人們產生了錯覺，時間在霧中被竭力的延緩。我忽而感覺到自己需要一個情人與她在霧中央放肆的接吻。這是一個表現欲的願望，而這不得不讓我回想一種情緒，一種會使我感受到自然卻又非自然的情緒。這個情緒因你而來，讓我覺得無由的怪誕。
你我同歲，六九年生人。九O年時你二十一歲，然而你象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很怪，開始時我沒有覺得你美，而在我發現你美時，我陷入了一種意境，這意境使愛情深陷。意境蘊於我的動律是聯想。在你的美境中，時間與時代被忽視，因而背景象重複的遷徒。古代與現時交錯或並現，延綿的圖卷象一場纏倦的夢憶。瞬間，幾千年的傳說中的愛情故事與佳句崩裂似的呈現，卻並不紛亂。即是瞬間卻又景然的陳烈，象傷纏的告別卻同時婉約的始入。一切朦朧的不可抑哀的誘惑，誘惑在那時絲毫沒有恐懼，生命新鮮的有如剛剛臨世的嬰兒，奇麗的景致有如悼文中的傳奇令人絢懷而令懷念的壯舉在不期中瞬間複生。巨大的欣喜幸運般的降臨，使我興奮之余的理智感受到了命運對我的機遇。而理智往往是傷感之因，理智中包含的直覺是感傷之源。愛上你出於懷想與懷飭，之後對你的愛又在懷想與懷飭中堅持。
在你的少女時代，我象一個戰士，卻是一個脆弱的戰士。一個剛臨沙場的戰士卻對沙場懷有童話般的奇想，一個盡力在自己的情人面前顯示出其男子氣的戰士，一個力爭在情人面前露出聰明、博學、多識、堅毅、果斷與無畏的戰士。隨時準備迎接風暴般的戰役，並極富犧牲精神。犧牲成為對於愛情最為浪漫的想像方式。當我因悲壯的原因在戰場上倒下時，旋轉的身姿使視線轉移到故鄉你眺望疆場的方向。我看到了你目光中因我而生的驕傲，悲沉的命運之神因這種悲劇的淒美而瞬間停止了戰爭，於是一場傳奇開始在大地之上流傳。
這壯烈的意象與另一種意象相並——世外桃園、男耕女織，牧笛與晚唱，紡織與浣沙。歡愛之夜與白日勞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小橋流水的意象美好的伴隨我對你的感受，從你的身形與神韻中，我似乎直接的領會到了南方：質樸、輕靈、聰疑、多思。因濕潤引發的騷靈卻又因南方特有的陰晦而恰到好處的抑制。這一揚一抑使古典的意蘊潑灑了水墨般的抒情。
而近來，聽你的聲音中多了母性。你的兒子叫我哥哥，你兒子似乎天冥般的領會著我與你之間的不同尋常。以及我和你交談中你與獨子的偶語。我從未意識過你身上的母性，而今天這母性的氣息如遙遙雅韻從長江繞流的南京默夢般傳來，使我無法盡情與盡興的捕捉你的年齡。你象精靈般的將自己保護。我知道你懂得視與品味世間不多的精美，我深知你瞭解你是這精美中絕妙的一品，甚至都不輕易流露給我。當然這遮掩仍出於你對我的好感，即你對我的愛。你渴望吸引我，受我的賞識。然而你把握著一切，使我陷入雲霧繚繞中。你總希望你我之間的美麗可以多駐留一個時段，你深藏自己而我卻認為這是一種埋沒。我今天不談埋沒這個問題，我只想說，母性使你的一切美麗綻放。十年後你對我一覽無餘的傾吐，使我感受到了平等的愛情。而我告訴你我一個荒唐的感受，那就是我想和你之外的女人偷情。
霧散去了，怪誕的散去了。

雪舞（14）


沉落的白花
象沉淪的無影
無蹤的迷與哀使
過往的憶與現時的發生
如果有著隔夢的門
如何在門上開出一口窗
象重複的訴說

上午的寂寞因
正午臨近冬陽的拘謹
冬的蒼桑使思念發生如
無羽的遷徒
安季、安睡的靈魂夢驚時分
肉體在注視著
發生的同時回憶同時

我開始堅強並緊張
我開始寫會堅強
我從北方的回憶中
被一個殘垣的缺口拋棄
我放縱過童戲中的城池
因之象一個失去嘴唇的岸
飄泊著無語與失語

三兩煙村
象土丘後顧靈的旗幟
瞬間將沙場的殘酷引誘
兩三煙樹
一纏長白巾垂下
自盡者的氣息匯入樹脈
落雪停枝
三兩煙樹
如煙海中
挪移的午者
被冷落
兩三煙樹
終於在白花的悵惘中
失卻了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