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人一直緊跟在我後面。
9:08PM,迅速地跳上了捷運,可是我被關在車門外的精神狀態並沒有。一切彷彿和我即將被碾碎的記憶持續地遊移在軌道之間。他的背影投射在我旁邊空著的座位上,我自不斷移動玻璃窗內瞅見他藍色外套的一角。我看不清楚他的臉,甚至他的性別,我不確定他是誰,或者是否曾在那裡遇見過他。他的全身裹著一種詭異的藍,直立站在門邊,而我身上幾十萬個毛孔開始一一擴張,滲出莫名的恐懼。但沒有人發現他或者看他一眼,全車的人像是若無其事地被鑲入一齣偶然插進無聊廣告的肥皂劇。
緩慢。
一切忽然像剛滑進站時的那樣,慢速地靜止,只剩下我的呼吸並沒有。我依稀聽見時間在車廂外啟動滾輪的聲音。車上所有的人都靜靜睡去,唯有我被拋在他們的夢境之外,視線觸及的畫面像是被洗掉的錄影帶,充斥著雜亂跳動的空白。
然而這時他走了過來,他整個頭籠罩在藍色帽子底下,身體彷彿溶解在藍色的背景裡,正一步步地向我靠近。我感到一片幽暗無底的藍像過期的硫酸酮般在我的瞳孔之內蔓延。他並沒有說話,在我面前停了下來,他的臉除了藍我什麼也看不見。一瞬間他舉起了他的手,緩緩地脫下他的藍色帽子,一顆頭顱忽倏從那片無邊際的
藍色中冒了出來….
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刷成深藍色。
在呆滯了幾秒鐘後,我轉身沒命的奔跑,迎面而來那些濃稠的藍不斷撞擊著周圍的玻璃窗,像是被潑上藍色的顏料畫布,一條條藍色的垂涎向四面八方流滴下來。連結的車廂是一條周圍被漆成藍色而沒有終點的長廊,彷彿拖曳著被截斷的時空。「不知他有沒有跟過來?」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欲回頭察看究竟。
「砰!」我的頭忽然撞向背後一根位在車廂中央的柱子。
「喂喂,到終點站了」,有人大力搖著我的肩膀,我揉揉疼痛的頭
醒了過來。
9:34PM,我坐在緊急剎車的捷運上,彷彿什麼事都不曾發生。
這時CD隨身聽裡正放著placebo的「Blue American」
I wrote this novel just for you
It sound pretentious But it's true
I wrote this novel just for you
That's why it's vulgar
That's why it's blue
....
下了車,撇見一個藍色的影子轉進第二出口的電扶梯一角,
很快地消失。
我感到極度憂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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