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幻世界中的替身-淺評不速之客】
「踏著我夢想和疲憊的腳步,從你的虛幻中下墜,下墜,而且成為我在這個世界中的替身。」這是葡萄牙詩人費爾南多‧佩索亞在『惶然錄』中的一段話,恰好間接地表現了『On hour photo (中譯:不速之客) 』這部片中由羅賓威廉斯所飾演的主角賽‧巴西利的心境。【不速之客】由知名MTV導演馬克羅曼諾執導,他曾執導瑪丹娜Bedtime Stories」(枕邊故事)音樂錄影帶,因此該片融合了 MTV式的精細構圖、大膽色調和獨特的節奏娓娓敘事。賽是大賣場快速沖洗店的店員,對顧客服務周到且記憶力非凡,只要是常來店裡的客人均能如數家珍,以沖洗出一張張色彩鮮豔美麗照片的為傲中年男子,但沒有人知道在他友善笑臉的背後隱藏著什麼樣的灰暗世界。他們並不知道對於洗照片一分一毫顏色的拿捏如此精確持著的賽,沒有因此而顯影自己的人生,卻選擇了杜撰一個虛幻且沒有色
彩的未來。
「我是獨子,小時候非常寂寞,沒有人陪伴。曾經一度我們搬到有鄰居的社區裡,那段和鄰居小朋友玩樂的日子,是我童年僅有的一段快樂時光」。這就是獨來獨往的賽童年時期僅有的快樂,而成為沖洗店店員後再次找回的快樂,便是加洗約金家三口的照片回家貼滿牆上,作為空洞的心靈一絲華美的裝飾。幻想著他自己是這個幸福的小家庭的一份子,自然地走進他們家,牆上的全家福照旁也擺放著他的照片,上廁所甚至也用不著關門,怡然自得地打開電視一邊喝啤酒一邊看球賽。直到約金一家人從外面回來,他才驚慌倉皇失措地從沙發上起來,但女主人卻對他熱情的寒喧,小孩子也親熱喊他「賽叔叔」。這便彷彿是一個永遠不會醒來的美好夢
境,他以自己所喜愛的顧客全家福照片作為這虛幻夢境的入口,進入窺探屬於別人的世界,那些照片如同一面面具有神秘力量的鏡子,只不過映射出的不是他自己,只是他日夜所夢想卻始終無法觸及的替身。
如果你發現你時常去的那家熟悉的沖洗店,那位和藹可親的店員竟然私底下做出如這般電影情節的勾當,你會不會瞬間背脊發涼,感到異常的恐懼與害怕?但如果你抱持著只是要觀賞一齣驚悚片的心情來看這部電影,那你肯定要失望了,這是一齣深層隱晦且悲傷的片子,藉由主角賽失常的反應與行為,放大了人類心理上的孤獨和缺陷。就像小時候曾崇拜某個帥氣或者美麗的偶像明星,長大了又希望能和某某公司的總裁一般有錢有勢一樣,在人生不同的階段,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曾在心中勾勒出自以為是的幸福影像,跟另一個人扯上一點關聯,或者甚至幻想能夠取代另一個人的人生。賽利用照片窺探別人的家庭,我們藉由鏡頭窺探他的內心,相同
的,也鏡射般地審視自己。所以當賽一步步精心製造各種巧合去接近約金一家人,無意間發現這乍看之下幸福無比家庭的男主人竟然有了外遇,被革職後不滿和知道真相後所引發的激動情緒,讓他積極地展開一連串的報復活動。你以為你會像一向厭惡電影中的反派角色一般,感到十分氣憤和同仇敵愾,希望他最後會得到應有的報應。但你沒有,你只是凝視著獨自發光的畫面,那些影像投影在你的視網膜背後的瞬間,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惆悵逐漸昇華。
在影片的最後,以一張包括賽的四個人全家福照片意味深長地作為結束,或許便預言了世界原本的不完滿。這便是真實的世界,它與虛構的世界或許擁有天壤之別,但它教人學會了如何珍惜身邊的一切,如何使自己離虛構的世界更加接近。謝幕之後,這便是屬於每個人自己的人生課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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