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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

　　媽媽怕狗，眾所皆知。然而，為了芭樂園的安全，媽媽終於決定要養狗。透過朋友的介紹，終於領養一隻超級可愛的小狗，因為它全身亮的發黑，因此就稱它為小黑。領養經過很多波折，曾被人偷抱走，還好最後又尋回。

    在媽媽耐心的教導下，小黑變得很乖，很守規矩。雖然我也是怕狗一族，但是，不知為什麼，就是不怕小黑。或許，聽太多小黑的豐功偉業，自己漸漸對小黑興起一股憐惜之情吧？

　　「小黑，去園裡叫阿公回來吃飯。」領命的小黑，毫不遲疑，馬上趨前而去。但見小黑繞過媽媽所種的菜園，小心奕奕的出發去尋找爸爸。過了一會兒，爸爸跟著小黑回來，並稱讚小黑的懂事：「想不到小黑會知道不可以踩菜？」爸爸笑笑的對著媽媽說。這是第一次，大家發現小黑跟其它狗不一樣的地方。因為園區需要，後來媽媽又養了兩隻狗咖啡和巧克力來幫助小黑的守衛工作。也因為加上咖啡和巧克力，才知道，小黑真的很特別。　　

　　首先，不知是不是媽媽希望小黑乖一點，沒有養過狗的她，就把小黑當小孩來養。為了讓小黑性情穩定，不會亂叫，媽媽親自錄製一卷錄音帶，然後把小黑叫來跟前，放給小黑聽，聽說小黑會靜靜的聽，在錄音帶未結束前，它都乖乖的聆聽錄音帶的聲音。錄音帶裡頭從頭到尾只有一句話：「南無阿彌陀佛。」一聲聲的佛號，從錄音機裡傳出，一遍又一遍，小黑就這樣靜靜的聽著……　　

　　天黑了，小黑總是希望和爸爸媽媽一起回家。當爸爸開車離開園時，剛開始，小黑是追在車後。漸漸地，就變成在車前幫父爸爸開路，但這樣反而讓爸爸開車時變得寸步難行。有幾次，甚至差點撞到小黑。因此，每到回家時，是爸媽最害怕與痛苦的時刻。媽媽想不出任何方法可以阻止小黑一起回家。再加上小黑長大後愈兇悍，曾經有位阿姨，出果園時拿著水果經過小黑身旁，被小黑咬著膝蓋不放，因為小黑不准他人攜帶任何水果出去。由於這兩點，最後，只好痛下決心，設法把小黑限制在一個固定的地方，從此，小黑的活動範圍，就被囿限在那一小小的方寸間。　　

　　在小黑被綁起來前，總是會幫來到園裡的爸媽開路。無論車前出現任何動物，狗也好，小鳥也罷，包含樹枝，小黑總是第一個趨向前去驅離或咬開，好讓爸爸開車可順利到達園裡。

　　由於，爸爸回家時咖啡和巧克力會繞過小黑到門口目送爸媽離去，而小黑卻無法跟著去，無法像咖啡和巧克力一樣自由自在，從此，小黑開始視咖啡和巧克力為天敵。

　　如今，被固定在一處的小黑，看到爸爸到來，又想衝向前去開路，可惜鍊子不夠長，它只能哀戚的叫著。剛開始，我並不知道那是小黑的聲音，因為，完全不像是狗發出的叫聲，反倒像一位嬰孩在哭泣。一陣又一陣，如淒如訴，聽了使人鼻酸。　　

　　最後，媽媽告訴我，小黑是一隻導盲犬，很喜歡親近人。它只有在主人遭遇危險時，才會表現兇狠的那一面。　　

　　「沒辦法讓它再次自由嗎？」看到小黑這樣，聲聲彷彿在控訴的低吟，媽媽只能不捨的說：「為了它的安全，只好犧牲它的自由。」

　　現在弟弟為了讓小黑跑遠些，就想了一個辦法，把小黑的鍊子銬在一條很長的繩子，小黑可以沿著這條繩子而自由行動。只是，它的範圍還是被限制在這條很長的繩子上。但，比之前已經好太多了。

　　因為愛它，所以限制它。小黑，在那一小方寸間，可以感受爸媽對它的愛嗎？我看著它，它也回視我，一人一狗，只能靜默不語。

 

黃湘於2012.06.28

本文原本要投稿聯合報的極短篇，後來覺得自己寫的不好，就放棄了。因此，才發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