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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生命的傳承

    對於生命的承續，我總是抱持著有也好，沒有也罷。以前不懂為何生命要走傳承」之路。對於傳宗接代更是嗤之以鼻。我不懂感恩，今日的我的存在，正因為「傳宗接代」。沒有媽媽生下我，那有現在的我可以在這兒高談闊論?

     當時因為年紀小，不屑於母親的敬祖，對於身為現代知識份子的我們，「拜拜」對我而言，簡直是愚蠢的行徑。而隨著年紀的增長，隨著眾多親友往生的增加，懷念他們的心情越深，越希望透過某些形式來和不在人間的他們接觸。我以前認為的怪力亂神，現今，因為參入了「思念」親人的思惟，現在反而覺得這樣的行徑很偉大，很感人。或許，我們不一定能從這樣的行徑中真正和已往生的親友接觸，但是，透過這樣的追思，來展現我們對親愛的家人的愛，是多麼感人啊! 透過這樣的追思形式，在燃香的煙霧渺渺中，或許真能開啟陽間與陰間的溝通管道。但是，不管是否得見，我，終於安了心。對於死亡的無知與恐懼，在內心點燃的，不再是「滅絕」，而是「新生」。

    沒有當過父母者，可能很難體會那種在兒女身上，看見自己影子的感動，而這種感動，將是自己在離開人世後，唯一可以把部分的自己留在人間的最後依據。由於我罹患一種婦科疾病，被醫生判斷不孕多年，也因為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我總是拒絕結交異性朋友。因為，我無法生育，可能會為自己的婚姻帶來不幸，與其日後讓另一半後悔，不如一開始就斬斷情絲。我對自己是苛刻的，要求自己要無心無情，免得日後傷人感情。

    而我的一再拒絕，竟只是為了等待一個我生命中的真命天子?他不在乎我的不孕，他的母親也不在乎傳宗接代，我錯愕了。這世間，竟然有符合我要求的人存在? 我覺得好不可思議，原來老天爺，並未遺漏我的姻緣路。但是，它給我的苦難，依然不減。我想，它是要來試驗我的堅毅度的。

    那一年，因為工作關係，我的左上臂骨折了。但是，當我開完刀並連吃幾天的安眠藥，止痛藥後，我竟發現自己懷孕了。

    「你不是不孕嗎?」先生很驚愕地問。

     「我不是不孕嗎?」我很錯愕地問醫生。醫生竟笑笑說:「人生呀，那有一定。」

    我和先生同時陷入恐慌中，這孩子，怎能生?當我告訴我的骨科醫生時，他整個臉頓時鐵青:「開刀前你不是告訴我妳沒懷孕嗎?我的用藥會嚴重的影響胎兒，你，自己好好考慮吧!」

     我陷入人生中的最低潮，也陷入了我這輩子最大的抉擇中。看了五家婦產科醫生，只有一家說可以賭賭看，其餘四家，在看完我開刀時所用的藥物時，都不自覺的搖搖頭。

     「拿掉孩子，你要有心理準備，你有可能不再能懷孕。」醫生說。

     因為我的身體關係，能擁有這個孩子，是上天賜給我的奇蹟。我要活生生的扼殺這樣的奇蹟嗎?

    「老婆，賭吧!」先生握著我的手，溫和的說。

     「如果我們真的生到畸型兒，也是我們的命，我認了，我會養。這是我們的命。」先生不願意看我如此煩惱，乾脆一肩扛下所有的責任，減輕我的心理負擔。

    「那就放寬心待產，一切聽天由命吧!」我說。

    女兒出生那天，我激動地哭了。沒缺手缺腳，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的正常。身體機能初步觀察都沒問題，懸了十個月的心，終於放下。原來，生命，自會尋找出口，而我，將在我女兒身上，看到我的「傳承」。因為這樣的傳承，讓我走出多年來心的枷鎖。原來，這就是生命。原來，這就是人生必經的煎熬。

    回顧自己走過的風風雨雨和內心的掙扎，在經歷無數的心靈折磨和苦難後，我終於找到了我要走的道路。人生的道路，沒有人可替，只有自己走過風霜，才知箇中滋味。希望跟我同樣陷在對生命茫茫然的廣大青年朋友們，能從本故事的分享中，得到一些些的救贖。

    自己的道路自己走，自己的責任自己扛。這，就是人生。

 

pearl 的人生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