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那晚,施惠玲取得碩士文憑,我們約在打烊後的烘焙屋來個大肆慶祝。
黃登祿與身兼校友會理事長及監事的吳建政夫妻結伴同來。
我們二人坐在一起,在每一個人眼裏,我們像很要好的一對。
「跟你們玩一個心理測驗。」跟吳建政喝得醉醺醺的施惠玲走過來說,「剛剛阿花跟我玩的。」
「什麼心理測驗?」我問她。
「你喝下午茶時,正在讀小說!」
「是愛情小說。」阿花更正她。
「對,你在讀一本愛情小說,讀到精采處,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一塊蛋糕,你會怎樣做?」
「這個心理測驗是測驗什麼的?」我問她。
「你知道了就不準,你先答,答案有三個:一、再叫一塊 二、不要了 三、撿起來吃。」
「再叫。」我說。
「你呢,你選哪個答案?」施惠玲問你。
「心理測驗是沒有什麼根據的。」妳說。
「哎呀,OGS都答了,OPS妳也一定要答。」
「我會撿起來吃。」
「快把答案告訴我們。」我催促她。
「蛋糕意味著逝去的愛,所以對它計較與否,可以看出一個人對舊情人的愛是否強烈。嗯,選第一個答案的人很執著,對舊情人終生不忘,是癡情種子。」
「那麼第二個答案呢?」我問施惠玲。
「選第二個答案的人對蛋糕毫不執著,對逝去的愛,想得開,也放得下。」她笑著對我說。
「第三個答案呢?」我問她。
「選這個答案的人對面前的蛋糕十分執著,他無法忘記舊情人,所以到現在為止還找不到真愛,與其說找不到,不如說是他自己每次都故意讓機會溜走。」
施惠玲早就喝醉,施公送她回家,其他人也散了。
我和妳,冒著寒風,走在寂寥的回家路上。
「妳從來沒有忘記他。」這一次,我無法再把說話只對自己說一遍。
「心理測驗根本是很無聊的。」妳說。
「我做的那個夢,錢包裏的雙人床,象徵做夢者對結婚的渴望,對嗎?」
妳往前走,沒有回答我。
一會妳看我沒跟上來,妳才回頭望我。
「是我太遲才知道妳不會忘記他。」我淒然說。
「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妳強調。
「不,是三個,雖然有一個已經不存在。他死了,但他一切都完美,我是活生生的一個人,所有缺點都是不可以原諒的,對嗎?」我說
妳在搖頭歎息,似乎覺得我很煩很奴。
而我,卻好像在等待被妳宣判死刑。
我知道妳終究會開口。
「如果我們彼此一段時間不見也不連絡,會不會比較好一點。」妳說。
妳終於開口了。
「妳想分手,對不對?」我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這樣會比較好。」妳無可奈何地望著我。
「這和分手有什麼分別?」我問妳。
「難道你覺得現在這樣很快樂嗎?」妳反問我。
「我本來是想令妳快樂,沒想到現在反令妳覺得難受。」
「我也想令你快樂,可是......現在,你是你,我是我。」
「妳說過阿出瑪不再傷阿抽係的心了。」我像個瘋子似的向妳追討承諾。
「不要這樣,我只是想讓彼此冷靜冷靜。」
「妳走了,就不會再回來的。」
「你先前也有說不當懊客及賴皮鬼的。」
是啊!是啊,男人若做不到給女人幸福,最起碼要做到不要給她壓力。也許,妳說得對,我們不見面,對大家都好,也許當我不在妳身邊,妳會比現在更思念我。我對妳好,不見得對我們好,於是為了對我們好,我不能對妳好。
於是,我答應妳的提議。因為長相廝守的愛情,未必是圓滿的結局,有時候愛情剩下回憶,那也就夠了
「好,不過我要妳現在跟著覆誦我唸的,我才答應妳。」我說
「妳不是我女朋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可能會愛上妳。」我說。
「我不是你女朋友,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不可能會愛上你。」妳說。
「妳是一個好女人。」我大聲的說。
「我不是個好女人。」妳慚愧地說。
「妳從來沒有愛過我!」
妳怔怔地望著我。
「說吧。」我哀求妳。
妳抿著嘴唇不肯說。
「我求妳說。」
妳就是不肯說。
「如果我說了,你一定會走,走到沒人認識你的地方,你會跟上次一樣跟所有人都失聯,沒有一個男人被他所愛的女人這樣說還不受傷的。」妳說
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讓我死心?
抬頭仰望天上正在眨眼的星星,我希望我是妳白天的星星,這樣的話,妳不會看到我,而我卻可以看到妳並且守護著妳。這樣每天早上起來,你雖不再出現我面前,但我依然會覺得你並沒有離開我。
也許,妳並不是從來沒有愛過我,妳只是從來沒有忘記他。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圓啊。」我說。
「對不起。」妳說。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妳自己也無法解釋。
「因為妳從來沒有忘記他?」我語帶哽咽地替你解釋。
妳垂首不語。
「你以為他還會回來嗎?」
「不,他永遠不會回來。」
「但是妳依然想念他!」
「他已經距離我很遠很遠!」妳紅了眼睛。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妳。」我哀哀地說。
這是我頭一次對妳說我愛妳,也是最後一次。
雖然捨不得,我還是在眼淚湧出來之前轉身離開。
我對妳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就醬子。」
我不說再見,因為說了再見,我也不知道我們就真能再見嗎?
我已經付出了最高消費,變成一個一窮二白的人,無法再付出了,請原諒我。
我不在乎我放棄了些什麼來跟妳一起,我從來沒有後悔,但是我在乎我在妳心中的位置。我已經山窮水盡,再無餘力去愛妳。
以後,凡是有星星的夜晚,我會懷念妳的溫柔,妳輕輕的鼻息,妳暖暖的手,妳在Endaimien月光下溫暖而鮮活的臉龐。看不見星星的白天,我也是如此。
天即將轉亮,站在窗前,看著妳住的地方,我在想,此時妳也思念我嗎?
今天我就搬回閣樓,我希望妳永遠快樂。
我無法再站在妳面前。
※4-005
我讓DVD PLAYER 重覆演奏著這麼一首歌
『愛 只剩下無奈 我 一直不願再去猜
鋼琴上黑鍵之間 永遠都夾著空白 缺了一塊 就不精采
緊緊相依的心 如何Say goodbye你比我清楚還要我說明白
愛太深會讓人瘋狂的勇敢 我用背叛自己 完成你的期盼
把手放開不問一句 Say goodbye 當作最後一次對你的溺愛
冷冷清清淡淡今後都不管 只要你能愉快』
我傷心到無以復加,我父親往生時都沒這般痛
此時,門鈴響起, 妳回來找我了,我是這麼想的
門一開,是她,不是妳
「妳怎麼來了?」我問
「黃登祿打電話給我,他說你沒來上班,電話也都不接」她說
「我忘了今天我是早班,但他是午班,怎麼會發現我早上脫班」我問
「電話中,他說是房東太太通知他的,房東太太說有人到店裡抗議你裝設基地台,危害鄰居們的健康,他們見店是關著,以為你關門避風頭,更是怒不可遏,他們找里長出來撥電話給房東太太要求開門讓他們檢查,房東太太連絡你,你也不接電話,於是只好連絡黃登祿,黃登祿打給你,你也沒接...」
「那是強波器,不是基地台,而且早拆了,不然閣樓那有地方讓我住」我說
「你剛剛在哭是不是?」她問,「她走了是不是?」
我撐不住了,我終於哭了出來
「我現在該為自己高興?還是該為你感到悲傷?」她自言自語說
「我怕習慣有你之後,有一天要習慣沒有你的日子」她自言自語說
我與她到手機行,房東太太與里長及所謂的鄰居,圍著我的手機店,
黃登祿站在門口,此時鐵門尚未拉開,我想是黃登祿的抵死不從吧,
那些人一見到我,除言語責罵我,揚言告我之外,還要求我開門讓他們檢查,
我不了解,這是一個法治國家嗎?這就是民主嗎?
但我此刻也懶得跟他們做任何的解釋了,我開了門
事後,他們一句話道歉的話也沒說,就這樣拍拍屁股,離開我的店,
只留下一堆垃圾及門口的白布條,還有鐵門上的噴漆
我的店裡只有無線AP及熱點WIFI
他們走後,我心想,這些人都罵說速度慢頻寬小,要政府業者一定要改善,
但這些人,今天不曉得從那裡聽到了什麼,居然來我包圍我的店,
哈哈哈,只要有電的地方就有電磁波,這些人難道不曉得這一點嗎?
對面的百貨公司、市政府、火車站及二者間的地下停車場其室內通信無死角,要抗議也該去它那裡,怎會來我這裡,要抗議也要有點知識好嗎?現代人要信號好,但不要有基地台,這種心態是怎麼一回事?怕電磁波危害健康,為何隨身於腰間於心窩放手機,這種心態是怎麼一回事?現代人理不直,氣卻是很壯
「我有話跟你說」黃登祿跟我說
「什麼事?」我以為他要關心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會這麼剛好…」黃登祿欲言又止
「直白說吧,現在應該到谷底了,不會有更底了吧」我給自己打預防針的說
「我明天開始要全職到吳建政那邊了,那邊越來越忙了,我難以分身」
「我還以為什麼事,原來是這事,這ok的啦」我故作輕鬆的說
「本來是在烘焙屋那天,我跟吳建政要一起跟你說,但大家都醉了也忘了」
「沒關係,我多發三個月給你,感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幫忙」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