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十年前,臘月,燁王府
小王爺燁楓十二歲生辰
經過一整日折騰後,終於送走那些前來祝賀的賓客,小燁楓被帶至偏廳裡。
「爹爹,他是誰?」小燁楓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站在父親身旁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孩;男孩長得白白淨淨的,五官都挺很好看的,就是臉上一點兒笑容都沒有,還真是浪費了那張好看的臉蛋。
「他叫穆奕宸,今年十五歲,從今天起是你的貼身護衛,以後會和你一起習武,是爹爹送給你的生辰禮物。」
燁楓不可至否的看著面無表情的穆奕宸跟自己行禮,爹爹又來了,不知道從哪裡找來這個大自己三歲的男孩,說是要給自己當貼身護衛;誰不知道爹爹常常帶一些孤兒回來,讓他們在府裡做事,有些功夫的孩子還會被引薦到宮裡訓練成帶刀侍衛。所以外面的人才會說爹爹是菩薩王爺,人人都尊敬他的爹爹──燁況。
「那,她又是誰?」燁楓用手指了指從剛才就一直躲娘身後的小女孩,「也是我的貼身護衛嗎?」
「楓兒乖──」燁王妃從身後拉出了小姑娘,「從今天開始,她是你的義妹,名字麼……她始終不肯告訴爹娘,只知道她娘親給她起了個小名喚芸兒。」
「義妹?」燁楓嘴腳不禁微微抽搐,還真是什麼名目都有,又是貼身護衛、又是義妹的,爹爹這回收了義妹,下回呢?不會真讓他多出一堆義兄弟姊妹吧?
小姑娘看來才不過六、七歲,眉清目秀,小小的嘴兒、水靈靈的雙眼,像是未染上世間污雜氣息般澄澈動人,燁楓不由的被那雙眼睛給吸引了。
「謝謝爹娘,那,人我領走了,孩兒先行告退。」燁楓急急忙忙一手扯過一個,拉著穆奕宸和芸兒離開偏廳。
燁王妃愣愣的看著兒子疾驚風似的背影,扯扯燁況的衣袖,「王爺,不告訴楓兒他們的身世成嗎?要是楓兒知道了,那孩子的脾氣,還不生氣麼?」
「奕宸是穆副將的遺孤,咱們接他回來是合情合理,可總不能讓他和楓兒平起平坐,說是楓兒的護衛,其實也算半個義子;至於那女娃麼……唉,若楓兒知道她是反賊之後,鐵定不讓我們留下她的。」
燁況嘆氣,麒凰國現在雖然是天下第一大國,但是在這之前,是用多少人的血淚換來的──
不說跟著他南征北討的穆副將為國捐驅,為了換取麒凰國的太平盛世,多少家庭破碎、多少士兵犧牲啊!燁楓小小年紀就熟識大體,也懂得擔憂國事,自是恨透了那些只為掠奪而攻打他國的國家。
若要說麒凰國最強勁的對手便是朱炎國,而當年那場驚天地的戰役,兩軍僵持不下,就因為出現一批反賊,大開城門,才讓麒凰國打敗仗,傷亡慘重不說,先帝還因此喪命。
而芸兒──就是反賊頭兒的孩子。
先帝臨終前,撐著一口氣,判這一批反賊終身監禁,芸兒就是在牢房裡出生的;今年年初當今聖上決定斬草除根,押了一批反賊至刑場處決,燁況於心不忍,便將她帶回府裡,收她為義女。
「對於楓兒來說,芸兒是反賊之後,天理不容;對奕宸而言,芸兒的父母更算是他的殺父仇人……王爺,我們還是嚥下這個秘密吧!」燁王妃知道丈夫心軟,所以不可能再將芸兒送走,何況自己第一眼看見這女娃,就真心喜歡上了。
「是啊!這是個秘密──」燁況摟過妻子,無奈的笑了。
02.
樂安六年,暮春,燁王府
「郡主,別跑呀!要是您不小心受了傷,奕宸少爺又要處罰奴婢了。」一名婢女提著裙襬、氣喘噓噓的追著前方不遠處那抹粉紅色的身影。
「小盈妳這腦袋還真不靈光!都說多少次了,什麼郡主啊?叫小姐就得了。」那抹嬌俏可人的身影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糾正著婢女。
「是、是、是,我的小祖宗,您就別折騰奴婢了。」小盈機伶,趕忙擋在主子前面,就怕下一秒這調皮的小主子又開始和她玩起追逐的遊戲。
說到她這小主子,脾氣好、人品也好,一張臉蛋更是生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她甚至覺得沒有任何詞兒可以形容她家主子的美貌;況且琴棋書詩畫樣樣精通,可就是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真搞不懂為什麼王妃王爺會這麼放縱她,就連燁楓少爺也都寵她寵得緊。
「小姐,回房裡把藥喝了吧!」小盈拉拉主子的手,邊撒嬌邊試圖把人帶回房裡。
「我不要──」主子雙手叉腰,鐵了心和她比定力。
又來了!燁楓少爺現下不在府裡,沒人能勸得了主子,這該怎麼辦呢?
這時,辦完事的穆奕宸恰巧經過花園,就看見小盈苦著一張臉、可憐巴巴的站在那裡。
穆奕宸嘆了一口氣,這些年來,雖然說是義女,可所有人都是真心喜歡她,燁王府上下全把沐芸霏這位小郡主給寵壞了,大概也就剩下他和燁楓可以制的了沐芸霏了。
瞧!小盈一看見自己,立刻露出笑容,「奕宸少爺。」
「快把藥喝了,否則等少爺回府,我定稟報少爺他不在的這兩天,小姐都幹了些什麼好事兒。」穆奕宸早有準備,示意一旁的護衛,護衛立刻訓練有素的端來一碗熱騰騰的藥汁。
「你!你這人就知道威脅我……」沐芸霏努努嘴,不服氣的接過藥碗一口氣喝乾,「得了吧?」穆奕宸這萬年大冰塊,老是跟自己作對!
「還是別再惹麻煩了,過兩天少爺就要回府了,聽說宮裡會有位客人跟著少爺前來王府造訪。小盈,妳這丫頭機伶點,別再讓妳主子惹麻煩。」穆奕宸根本不理會一臉怒容的沐芸霏,逕自對著小盈交代著。
「是,奕宸少爺,小盈知道了。」小盈忍不住掩嘴偷笑,就說吧,小主子只要遇上冰塊臉的奕宸少爺,馬上從小老虎變成小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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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是燁王府的大日子,除了燁楓回府之外,還從宮裡帶了一位地位崇高的客人,所以王府上上下下所除了王爺以外,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
一大清早,沐芸霏就被小盈和一干奴婢從床上挖起來梳妝打扮,先是替她髻了個芙蓉歸雲髻,接著在略施薄粉,就在小盈要動手伺候她更衣時──
「啊!得了得了,妳們全出去吧,每次都給我挑一些奇怪的衣裳,我自己來!」
「好吧……不過小姐,妳得快一點。」小盈領著其餘的奴婢們退出房間,看著自己手中的衣裳,什麼嘛……一點也不奇怪啊!是王妃說喜歡小姐穿鮮豔一點的,說這樣才襯得出小姐的俏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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