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帶走了從前的青澀。
現在的你，擁有成熟的外表，骨子裡卻是稚氣未拖。
而我，偏偏拿你的幼稚沒有辦法。
才會再已經分開的那年，再選擇與你相會。
再，重新心碎。
我，張允倫，22歲，實習老師。
他，張 杰，22歲，研究所考生。
他，俞勝峰，18歲，大一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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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考完聯考後，我考了一個不錯的分數。
要念國立大學絕對有，但是，都是中南部，或者是東部的國立大學。
我考量了一下家裡現在的狀況。
大姐在台北上班，二姐在台北念書，媽媽在台北工作。
如果這時候我填了南部的學校，以後，家裡不就只剩下大姐和媽媽一個人。
而且大家下班的時間又晚，差不多都七點多快八點。
這樣，家裡多數時間就會只剩媽媽一個人在家了。
想到這，我還是決定填北部的學校。
雖然台北的台政師我上不了，我至少還可以上一間不錯的私立。
這樣，我至少可以比較常回家來。
於是，我一個人，來到了淡水，這塊與我陪伴了六年的土地。
我的，第二個家。
確定我會在淡水念書後，媽媽也立刻做了一個決定。
那就是全家搬到台北來。
「既然大家都在台北工作，那乾脆搬過去好了。」媽媽說。
於是，我們在阿姨的鼓吹下，搬到了永和，和阿姨她們隔了條巷子做了鄰居。
搬到這，我是相當滿意的。
因為阿姨就住我們隔壁巷，相差根本不到三分鐘的路程。
所以平常沒事，阿姨就會過來串串門子，或者，拉媽媽一去出去走走。
媽媽有人陪，我就比較放心了。
我搬家這件事沒有和太多人說，因為我也不知道要和誰說比較適合。
所以，我只和張杰說。
「是喔，你們搬到台北了喔？」張杰在電話裡說。
「嗯啊，和親戚住附近，比較有照應。」我躺在我新房間的窗台上。
「欸，你知道我上那裡嗎？」
「知道啊，文化法律不是嗎？上次聽你說過了。」
「喔，對齁，我以為我還沒和你說。」
「早就說過了啦。」我回他。
講到張杰，我就不免要罵他兩句。
他聯考考兩百七十一，雖然不高，但也不會太低。
但他這人就是懶，就是有個性。
他覺得文的，他不適合，所以不填。
商的，他沒興趣，也不填。
所以到最後，只剩下北部幾間有關法律系的科系可以填。
所以，他最後要繳交志願卡時，只填了十個志願。
十個志願欸！？
他今天又不是考三百七十一，那種隨便填就會隨便中的分數。
他只考兩百七十一竟然還敢如此囂張！？
他爸可能也覺得他這樣不好，於是正當他繳卡片時，他爸爸把他攔下，硬是多畫了兩個志願。
「那你知道我最後上第幾個志願啊？」張杰笑笑的問我。
「我知道啊，第十一個志願啊，你真是他媽的欠揍。」
要不是他爸爸硬是幫他多畫了兩個志願，否則，以兩百七十一分落榜，也可算是高分落榜啊。
我和張杰之間的關係，有一點點變化。
以前我和他之間，雖說是好友，但比較像是我跟在他後面。
但是現在不知怎的，我開始會用一點比較嗆的口氣和他講話，而他卻也可以接受。
感覺好像，平等了。
「我爸說托福考試很重要欸。」
「我知道啊，但我以後應該不會出國吧。」我還是躺在窗台上說。
「欸，之後我們一起去補托福好不好？」
「哈，你會不會想太遠啊？連學期都還沒開始就想這麼後面的事？」
「就…先想想啊，以後也比較知道該怎麼做。」
「欸唷，以後再說吧。」我已經被他這種約定的話搞到麻痺，已經起不了任何的感動了。
搬到新家後，除了要趕快整理好家裡外，接著，就是收拾我的行李了。
從這到淡水也不算近，所以，我預計在那邊租房子。
我第一年，租了一間小套房。
這間套房非常的好，因為，他的電不用錢。
我簡直就是撿到寶。
冷氣從來沒關過，再加上之前學長留下來的傢俱一應俱全。
所以，我在淡水住的很舒適。
而我上了大學後，除了忙於課業及社團活動外。
我有時，也會跑到文化去陪陪張杰。
「仰德大道怎麼這麼長啊？」我在手機裡講著。
「你現在在那裡啊？」
「我不知道啊，它路就一直轉來轉去的，我都快吐了。」我所言非虛，我真的快吐了。
「應該快到了啦，你再坐一下，我現在從學校裡面出來。」
又坐了十幾分鐘，我終於到了他所說的麥當勞外面。
點了杯大冰紅，我就慢慢走進他住的巷子裡。
我幾乎每個月都會來一次。
來了有時候也沒有要幹嘛，就只是陪陪他罷了。
陪他聊聊天，分享一下大學的東西。
或者陪他去跑跑步，一邊跑步一邊聊天可真是累死我了。
又或者陪他看電視、看電影，渡過我和他都不回去的週末。
「買百頁豆腐，我想吃。」我說。
「可是已經有豆腐了欸…」
「那豆腐放回去啊。」我將豆腐拿出來，放回冷藏區。
「可是我喜歡吃豆腐啊…」
「少囉嗦，是我上山來陪你欸，當然要牽就我啊。」我對他說。
這個週末我和他都不回去，所以我就跑來這找他。
晚餐我們就跑到頂好去，買一些火鍋料，準備吃一頓好的。
「啊，這種天氣吃火鍋最好了。」
「轉電影台，看一下有什麼電影好看。」
張杰這間套房比我的小，但是，卻比我的貴很多。
我想，陽明山上的地價比淡水貴，應該是理所當然。
他的房間不大，大概四五坪吧。
我和他並肩靠坐在床邊，背上披著棉被，看著電視，吃著熱熱的火鍋。
在這只有十二度的晚上，這真是一種絕佳的享受。
吃完火鍋後，聊個天，看個電影，就準備睡了。
他的床是單人床，再加上我和他都長高了，我和他很勉強的才擠的下那張床。
「……好擠…」我發出了我的肺腑之言。
「擠一下啊，這樣比較溫暖。」張杰把他的腿放在我的腿上說。
「你去睡地下啦。」我想獨佔這張床。
「不要，下面冷死了，睡起來我一定會變成冰棒。」
「啊可是這樣要怎麼轉身啦？」
「就這樣轉身啊。」
張杰話一說完，就轉身用右手抱住了，右腳，也順勢跨了過來。
「這樣不就可以轉身了？」張杰一把抱住了我，很舒服的說。
「起來啦，你重死了。」他突然間長高，都比我高超過一顆頭了。
「欸唷，這樣睡覺好舒服，我們以前國中也都這樣抱睡啊。」
「那是國中啊，現在都多大了，你重死了，快起來啦。」
「唉唷，快睡啦，我好想睡喔…」他的聲音聽起來的確有漸漸遠去的樣子。
「……你這樣子，那如果我要轉身要怎麼轉？」
「你就照轉啊。」
他拉了我的左手，把我整個人拉過去抱住他。
變成我和他面對面互相抱著的樣子。
「這樣不就得了。」
「幹，這樣子是要怎麼睡啦？」他將我的頭埋進他的胸口。
我不得不承認，當他抱我的時候，我的確起了生理反應。
現在他又把我拉過去抱他，我整個反應都貼在他身上。
「哈，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上床睡覺就會勃起欸。」他感覺到我下面的變化，用手摸了摸。
「廢話，這種事那能說變就變。」我將他的手拿開。
「讓我摸一下啦。」他又將手伸過來。
「不要啦，都幾歲了，還玩這種遊戲。」
「呵，你摸摸看，我也硬了。」他把我的手拉過去，摸在他的下體上。
「好啦，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睡好不好。」
「好啦，只是想起來以前國中我們也是這樣睡的…」
「…以前喔…你說考試那時候喔？」
「…嗯啊…」
「好久了欸…那時候真的很好玩，每天都不看書，都去打球或是打電動。」
「…」
「下次回去我們再去那邊一次好不好，找一些國中同學去烤肉如何？」
「…」
「喂，有沒有聽見啊？」
我抬頭往上看，他已經睡著了。
沉沉的鼻息，緩緩的我頭髮上滑落。
胸口的心跳，依舊維持著一樣的頻率，在我耳邊一下、兩下的跳動著。
我抱著張杰，感受他的體溫。
從國中過後，我就再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近距離的抱他了。
這一覺，特別好睡……
這樣的模式，不斷重複。
只要他和我都沒回去，我就會跑去他那裡窩一個晚上。
原本，我覺得很溫暖。
以前喜歡他的心情，也慢慢回來了。
一直到…
「欸，你看這張照片。」
「怎樣？」我看了看，是個女生。
「不錯吧。」他將照片拿回去，繼續傻傻的看著。
「還好啊，怎樣，你要追喔？」
「去，什麼追，已經在一起了。」
我吃麵的筷子在空中停頓了一秒，又若無其事的將麵放進口中。
「是喔，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前天晚上，她向我告白的。」
「哇靠，真的假的？臭小子你不錯嘛，詳細過程還不快從實招來。」我用手勒住他脖子說。
他一面說，我一面吃著麵，心情，卻很平靜。
應該，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了。
雖然我承認，我現在還是喜歡著他，但是，已經比以前少很多了
看他和我分享的神情，也忍不住替他高興了起來。
不然以他的個性，要追到一個女生，還真是不太可能呢。
不過，當他向我說這件事後，我也知道，我喜歡他的時間，到今年，就要結束了…
我沒辦法喜歡一個心不在我身上的人，所以，我會強逼自己離開他。
從那天起，我開始慢慢的疏遠他。
週末，也開始不去陪他。
一開始，他覺得怪怪的。
我便用社團忙要驗活動、很久沒回家來當做理由塘塞。
久而久之，他電話也開始慢慢少了。
原本每天會有一兩通電話，到後來就變的一星期一通。
再慢慢，就變成幾個月才會一通。
我和張杰，真的慢慢拉遠了距離。
而距離，也真的能夠平撫一個人的心。
算一算，國中三年，高中三年，再加上大學第一年。
我總共，喜歡他喜歡了七年。
七年的時間，真的很難克服。
但是，因為距離，因為課業，因為整個性向的不同。
我終究，還是放手了。
等我升上了大二，當上了社團裡的活動長，我再用滿滿的社團活動，來壓抑我對他的感覺。
偶爾，會來通電話，互相聊聊近況。
也知道他在大二時搬回去，改為開車上學。
和他那位女朋友，也發展的很穩定。
只是，都交往了一年多了，卻都還是處男，這點我可笑了他好久。
到了後來，我們幾乎一年才通一兩次電話。
沒有什麼原因，就只是因為他在忙，我也在忙而已。
等到比較閒了，就看誰先想起誰，就撥個電話，痛快的聊他一兩個小時。
大學的時光相當有趣，而且美好。
不管是高興的，還是令人難過的，我都欣然接受。
在大學時，邂逅了兩個足以在我生命中留下地位的男人。
但是很可惜的，最後都是以翻臉收場。
可能是我不懂的做人處世，也可能是佔有慾太強。
總之到了我畢業，出來當實習老師時，都還是單身漢一個。
「你到底交女朋友了沒？」張杰在電話裡說。
「我那有時間交啊，又不像你，閒成這樣。」我在實習學校的辦公室裡說。
「呵，我是挺閒的啊，現在在悠悠哉哉的釣魚中。」感覺張杰一臉悠哉的說。
「靠，少賤了，不和你聊了，我等等要回以前大學去。」
「幹嘛回去？」
「要看以前學弟妹練羽球啦，管這麼多幹嘛？」
「唉唷，想泡學妹喔，這樣怎麼可以。」
「我要掛了，再見。」
我掛上了張杰機歪的電話，伸伸懶腰，看看時鐘，應該可以離開了。
在大學參加了系上的羽球隊，也再下一個年度接了羽球隊隊長。
今天回去，主要是看一看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到了球隊練球的地方後，和幾個幹部聊到最近的狀況。
還有，新生的練球情形。
突然間，我看見一個學弟，動作順暢，腳步俐落，殺球更是有勁。
「哇，這球殺得漂亮，那個學弟叫什麼名字？」
「俞勝峰，今年大一打最好的。」前隊長阿賢和我說。
可能是阿賢講太大聲了，他轉身過來看我們這一邊。
突然間，我和他四目相接。
他的眼神，很清澈，很透明。
我突然間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和他之間，撞擊了起來。
接著他轉身繼續練球，我繼續和前隊長阿賢聊著隊上的近況。
但是，我整個人，卻是放空的狀態。
也許是孤單太久，也許是寂寞在做祟。
我原本已經沉寂的內心，又開始活躍了起來。
俞勝峰嗎……？
我和張杰的故事，開始在國一，而在大二時，我強制畫下了一個句點。
七年的愛戀，已經隨著他的新進展而結束。
在大學時期，我和兩位同學，跌跌撞撞的，撞出了一頭包。
本想不會再有新的感情了。
但今天，看見了俞勝峰。
那眼神，那體態，讓我的心，又開始雀躍了起來。
我想，屬於我自己的故事，現在，正要開始！！！
(全文完)
文章定位：
專屬四樓(22)完, (shi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