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屬於年輕的回憶。
還記得我們當年我騎著腳踏車，騎上你家的斜坡
一大早叫你起床補習，你一臉睡意的樣子。
因為這樣，我永遠會記得你家巷口的早餐店。
因為這樣，我永遠會記得你希望我轉學的那一夜。
因為這樣，我永遠會記得我們在這高中三年所發生的事。
特別，是我們，冷戰的那一年。
我，張允倫，高中生一個。
他，張 杰，另一個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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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和張杰冷戰，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月了。
和我們比較好的朋友都是同一群，所以我們總是有意無意的避開對方。
但是，偏偏就是這麼湊巧，班導卻把我們兩的位子排在一起。
他在前，我在後。
之前很想坐在一起的時候，怎麼都分不到。
現在關係鬧僵了，卻給了這樣的安排。
不過，雖然我們坐在一起，但還是一樣井水不犯河水。
他往後傳考卷，我就默默的收下。
我往前傳，點了點他，他也很知趣的將手伸過來。
但是，我們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這段期間，我突然和一位同學變的很要好。
那個同學，叫阿陰，就是剛升上來的那個中段班同學，現在坐我後面。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和他變熟的，只記得對他最有印像的一次，是在上桌球課的時候。
那天，我們分組報隊，每一桌都有很多人在打。
但是，只有唯二兩桌，站在對面的人，一直都沒有換過。
「幹，他們太強了啦。」
「靠，他的旋球好機歪。」
「他怎麼都沒動，然後就贏了？」
我在別桌打球，不斷的聽到這樣子的傳言，所以我也很好奇，去那兩桌看了一下。
不看還好，一看，我差點沒嚇死。
有一個人，他站的位子都沒什麼動，球拍也幾乎都放在同一個位子。
但是，球，卻都回到很巧妙的地方，讓打球的人嗔目結舌。
偶而為之的殺球，速度也是快到不行。
更何況，大家都看的出來，他根本沒盡全力在打。
他，叫阿粗。
另外一個人，他的球，都讓別人打不回來。
他旋的球，不管是正旋、測旋，他都可以旋的回來，然後，就看對手，將回球，掛在網的那一側。
就算是別人的抽球，或著是殺球，他還是可以巧妙的退個一步，再將球從球桌底下旋上來。
然後，再讓對手罵個幹。
他，叫阿陰。
他們兩個人打球的模式很不一樣。
如果說阿粗是在完美的防守中，再帶流暢的攻擊的話，那阿陰就是在不斷的旋球攻勢中，再搭配攻不可破的旋球防守。
兩個人的桌球，都好強。
強到會想要看他們兩個人對決。
「他比我強啦。」阿陰說。
「真的嗎？可是你也很強欸。」我帶一點景仰的口氣問。
「真的啦，我在之前那個班的時候有和他打過，我輸的好慘。」他靦腆的微笑。
雖然他說他輸給他，不過，相對於阿粗那種天才式打法，讓我著迷的，還是阿陰那變化莫測的旋球。
從那天起，我都會找阿陰去打桌球。
一邊他對打，一邊和他搭擋打雙打。
所以，我和他漸漸的變熟。
變熟後才發現，他真的是個很內向害羞的人。
只要我們多誇他兩句，他就會很害羞的回應。
時間一久，我們兩個就已經變的很麻吉了。
除了常常去打桌球，我也慢慢的將阿陰拉進我們這個團體中。
一方面是想要讓阿陰真的可以融入我們之中。
另一方面，有某種向別人示威的成份在。
向，張杰示威。
我承認我將阿陰拉進我們這一群，可能真的有些牽強。
我只是想讓張杰知道，我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朋友。
但是，他好像，不是很在乎的樣子…
□
習慣之所以叫做習慣，就是不容易改過來，所以才叫習慣。
上公車前，我還是習慣看一下張杰在那裡。
吃中飯時，我還是習慣看張杰要吃什麼。
體育課時，我還是習慣往張杰打球的場地看過去。
我知道，短時間之內我改不過來，所以，我強迫自己去找阿陰。
阿陰每次都在坐位上看書，要不然就是跑回自己原班去找以前的同學。
所以我開始陪他去找以前的班級，陪他坐在椅子上亂聊天，陪他在下課時間玩猜數字。
還好他的個性好相處，我和他也處的相當好。
「你為什麼不喜歡打籃球啊？」有一天我問他。
「…你不覺得籃球很粗魯嗎？」
「我覺得啊，所以我一直都只喜歡看籃球，不喜歡打籃球。」
「看籃球！？不喜歡打卻喜歡看，你比我更奇怪吧。」阿陰笑著說。
「我是因為……」
我沒有說完話，卻往張杰打籃球的場地看了過去，然後，把話吞了進去。
張杰一樣用自以為帥的姿勢上籃，擦板進。
「你是不是和張杰處不好啊？」阿陰問我。
「！？你為什麼會這樣問？」我有點嚇到，但是我還是不動聲色。
「沒啊，就感覺你會特別避他的感覺。」
「哪有…」
「每次放學你都會和老董，和其他人講話，但是你就是不會和張杰講話。」
「…」這小子觀察還真敏銳。
「真的有心結喔？」
「你覺得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問阿陰。
「他喔…一個有點臭屁的人。」
「完全正確。」我點頭。
「然後…功課很好，籃球好像很不錯。」
「…還有咧？」
「差不多了吧，我和他也沒有很熟。」
「是喔…」
「所以你真的和他有心結喔？」他鍥而不捨的繼續問。
「…沒有啦，你想太多。」
「騙人，那你剛剛還想這麼久。」阿陰笑的一臉陰沉。
「沒啦，走了啦，集合了啦。」我起身，往操場走去。
我和張杰吵了這麼久，從來就沒有人發現，我自以為覺得我隱藏的很好。
沒想到，就這樣被阿陰給破了梗。
就這樣，我和張杰冷戰的關係又持續了一陣子。
這次我決定他如果不來向我道歉，我就絕不低頭。
這種信念一直非常有力的住在我心中，一直到我無意間發現了他的一篇作文，我，又開始動搖。
那邊作文題目，叫做牆。
是一個很具體化的題目，我相信老師應該是要我們用牆去延伸其他比擬的意思才對。
這個題目，說簡單不簡單，說難不難。
想混的話，隨便寫一寫也就是了。
但是我自認為作文能力還不錯，所以怎麼能就這樣草草了事呢？
於是我四處張望，看見也有許多人和我一樣在搜尋靈感。
突然間，我看見了張杰。
張杰已經在動筆寫了，而且感覺寫了很多。
我看了他好一會兒，就開始著手寫我的「牆」。
有時候靈感這東西就是這樣。
要嘛不來，要嘛，就來一大堆。
下一節課是大家最愛的體育課，但是我卻還沒寫完，所以國文小老師就撂下一句狠話。
「阿倫你很慢欸，快一點好不好？」他很不耐煩的說。
「我快寫完了啦，不然我等下幫你拿給國文老師。」
「你說的喔，我沒逼你喔。」聲音隨著他跑走的距離越來越小聲。
「滾吧你。」我好整以暇的寫我的結尾。
又寫了五分鐘，我終於做了結尾。
抱著全班的作文簿，我往樓下走去。
今天是我最愛的桌球，所以阿陰已經被我派去搶拍子了。
每次我和他的雙打總是可以連k掉很多隊。
到了辦公室，我將作文簿放在國文老師桌上。
正準備要走的時候，發現小老師沒有按照座號排。
「好人做到底吧。」我說。
我就開始按照座號排好。
排著排的，我排到了張杰這本。
剛剛看張杰振筆疾書，想必應該是寫了篇好作文吧。
想到這，我不禁，偷翻了他的作文簿。
『牆，是水泥做的，它既監固，又厚實。』
「寫錯一個字了啦…」我不禁幫他挑錯。
『就是因為牆很監硬，所以它可以阻擋很多東西。』看來他真的不知道監和堅的用法。
『今年，我和一個認識五六年的好朋友吵架了。』
『我和他之間，就好像豎立了一面牆一樣。』
『把他和我之間，全部阻擋住。』
我看到這，心跳不禁加快。
他哪有什麼認識五六年的好友啊，那個人不就是我嗎！？
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看完了他的文章，再接全班的作文按座號排好，就放在老師桌上。
我慢慢的走回體育館，雖然我已經遲到一陣子了。
不過，我需要一點時間，整理充斥在心中的震撼。
『雖然我和他現在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交集。』
『但是我相信，時間一定幫助我打破這面牆的。』
『我和他，一定可以再回到以前那樣的。』
回想起他文章裡的一字一句，都可以讓我深深思考好久…
原來，他竟是這樣的想法…
我原先以為，他已經不在乎我，已經不在意我。
但是，文章內卻又寫成這樣…
我不知道，那一個才是他真正的心意。
而令我感到訝異的還有一點。
就是，同樣一篇作文，我用了，和他一樣的題材…
走到體育館門口，我都不知道我們兩個到底在幹嘛？
明明兩個人都很在意對方，卻又因為拉不下臉，而造成現在冷戰的局面。
我們，到底在搞什麼………？
走到了桌球場，看見阿陰在對我招手。
我走過去，也拿了一支球拍，就和阿陰組隊打雙打了。
一如往常的，我和他依舊k掉很多隊。
下一個報隊的，是張杰。
張杰和欣偉一隊，他們剛剛在別桌也是連戰連勝。
張杰從以前就一直覺得自己體育很好，不管什麼球都會贏我。
現在，他就是散發出一股自以為不會輸我的氣勢。
我，看著他自以為的臉，不知怎的，剛剛猶豫徬徨的心情，突然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想要狠狠打贏他的念頭。
他可能覺得我還是以前的我，所以邊打還和欣偉有說有笑的。
但他殊不知，我和阿陰聯手了這麼多次，就算他沒有直接教我，我也偷到了不少技巧。
他的表情從嘻鬧到冷靜，從冷靜到認真。
不過，為時以晚。
就看見我和阿陰師徒倆瘋狂的進行旋球攻勢，把他和欣偉打掛在網的另一側。
「下一隊！」我在張杰敗在我旋球下最後一分的同一時刻，不留情的說出來。
在打球的過程中，我也想了很多。
為什麼我對面這個人總是這麼自以為？？
他以為別人都不會進步，全世界就他最厲害嗎？
他以為他都不會犯錯，只有其他人才會犯錯？
他該不會以為，時間一久，我就會過去和他說話，和他求和吧？
如果他這樣想，那我只能說他太傻了！
我和他鬧翻的理由，怎麼看都是他不對。
我沒有理由先低聲下氣。
我一邊用眼角餘光看見張杰一副難以致信的臉，一邊在和阿陰聊天。
他固執，我也拉不下臉。
就這樣，我們一直冷戰到高三。
一直到發生一件重大的事，我和他生命的齒輪，才又再度，交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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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屬四樓(22)完, (shi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