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衡【參訪知識放行腳】 以自由之心看待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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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星期日）

昨天到紐約書店去找書。一大早出門的旅程卻遇上小事故，駁接普大與Princeton Junction的小火車dinky，又鬧性子了。三年前第一次訪普大，碰上十年以來的大雪災，小火車的軌道被雪覆蓋，來不及清理，結果一行人在車站備受寒風折騰。這次，等了大概半個小時，才有巴士接送我們到Princeton Junction去。工作人員態度很散漫，閒哉悠哉的，不多做解釋，就是要你們等的樣子。大家似乎也很安靜的接受這種狀況。看看小火車沒開駛，坐在草地上聊天，或在長椅上看書、喝咖啡，難道這是小鎮的習慣？還好仍趕上9.44am的快車，不到11點就到紐約Penn station了。

抵達紐約後，打算先到哥大的書店，豈知開始的第一站就上錯地鐵。美國地鐵有local 和express兩種，前者每站都停，後者有些站則不停。當然這要跟日本的地鐵相比，就小巫見大巫了，要摸清日本的地鐵路線，可得費好大的勁。紐約市區的地鐵，特別是開往曼哈頓西邊的，有分1或9號車。印象中去哥大以上兩種地鐵都行。後來也印證「印象中」往往不可靠，遭到記憶的欺弄。1號車在96街停後，就直速駛往137街。我心想，哇，第一次「過橋」，就去那裡看看吧。

所謂的「過橋」，是紐約人藉一座大橋來分別南北與黑白的一種簡單的說詞。這橋以北，是哈林區。村上春樹有一本書寫在普林斯頓（普城在他眼中是「和平的郊外」）擔任駐校作家所寫的隨筆集──《終於悲哀的外國語》，也寫道多次被勸誡不要到117街以北的地方去，那裡是暴力區，不安全。他們的分法，大概是以哥大與巴納學院為界。另一位朋友，則以該大橋（？其實上面是地鐵行駛的軌道）為區分，包括四處可見的塗鴉，也成為一種界說符號了。

很巧，昨天的報紙有一條顯著新聞，標題即寫著：「哈林高級化，居民愛又恨」。新聞報導隨著越來越多富裕階層陸續遷往該處，許多新商店與餐館的開張，讓哈林地區多了一絲「中產階級」的味道。居民縱然對街道變得更安全與更乾淨感到滿意，可是也因此感到煩惱，他們需要負擔更高的生活費。有一些老哈林人認為，各族裔的中產階層的遷入，好像使哈林縮小了，覺得若有所失。

我覺得報紙說得含蓄，突顯哈林居民反對「中產階級化」，把重點放在舊哈林的生活模式起的改變，例如熟悉的鄰里關係，不再便宜的飲料與食物，卻沒有進一步檢討政府的新社區計劃──為什么哈林區的居住與人口結構需要被強迫性改變？中產階級化的策略背後有著怎樣的考量，政府與該區居民如何協調，有沒有正視中產階級化對不少哈林人所產生的衝擊？（當然這只是短暫經過的旅人的思考，這背後還有種種複雜的問題。）

據知從 1969至1990，哈林區非裔人口少了三分之一，住宅也少了一半，不少哈林居民也都忍著。他們何嘗不想有一個更好的環境，遠離謀殺，遠離毒品。聽起來也挺嚇人的，1990不但是哈林毒品交易的高峰區，當時紐約市有五百多人被謀殺，哈林區佔半數以上，有261人被謀殺。哈林人當然想要有一個更安寧的社區，可是問題是：中產階級化可以起多大的作用？一定需要改變居民與人口結構嗎？最差或最惡劣的年代已經過去，可是最好的年代會來臨嗎？許多哈林人顯然是疑惑。

下星期六，哈林居民決定在社區舉行一個名為「反對遷移和中產階級化」（disolacement and gentrification）的大遊行和集會。過去幾個月，他們也透過訴訟、抗議與抵制或民選官員等式，務使哈林的改變可以緩慢一些。

哈林的高級化？我想，這「高級化」或者只是一個「遮掩」的字眼而已！

昨天是周末，剛好有跳蚤市場，的確看見有許多像是拉丁美洲的移民，在這裡售賣一些衣服、鞋子、手錶或玩具等。東西都日常，我只匆匆瀏覽，倒被另一側有一面色彩鮮艷的壁畫給吸引，原來畫的正是哈林英雄Malcom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