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十。
96年3月中,在終日不見陽光的洞府內,提筆寫完最後一幕最後一景,我大大鬆了一口氣。「呼~這下子可以開始召集人手啦~」
每學年的下學期,在期中考之前系上有個頂重要的活動,由各班推出一個節目來娛樂觀眾兼比賽,至於場地則都會向校方借用音樂廳來盛大舉行。其實,這是校內各系都會舉辦的活動,所以想當然爾,來看的觀眾不是自己系上同學,就是特地抓來捧場的親朋好友;另外還有上台表演者為了體面,專程找來的「獻花人員」---自己先把花買好,再交由他們送回給自己…
我們牛鬼蛇神班早早在上學期,就對外放話說要出戲,但是支票一開便放著不理,因為最重要的劇本始終沒有人去張羅;拖到下學期距離上台的日子只剩一個月,總召集才突然「無意中」對我提起:「吳董,你之前不是說有個鬧劇的idea?」「啥?妳竟然還在徵劇本?」身為話劇社主力社員的總召集人都親自來拜託了,看樣子情況相當急迫。幸好,寒假時候我是真的有想過劇本怎麼掰,因此也不會一點頭緒都沒有。
於是除了上課,和Tequila那邊的種種墮落活動,我很認真的撥空寫劇本,花了兩個禮拜完成這部「又要熱鬧又要好笑又要不落俗套又要準備期間短又不要太長台詞又不需要太多人手和道具」的年度時裝大戲。…簡直刁難編劇到極點。
「劇本完成了,想參加表演的同學請踴躍報名~」
然而正如我和總召所預料的,牛鬼蛇神班裡,對這種表演活動有興趣又有空閒的人,寥寥無幾,整部戲包含幕後工作只要十五人也湊不到。無可奈何之下,除了總召和我一併上場,其餘成員就用「Tequila!上!」「蛤?」「南瓜車!出動!」「什麼?」這類半ㄠ半騙的方式在班上全數湊齊。
由於這段時間是校內社團活動最盛的時候,即使總召已經身兼導演和演員,編劇我也身兼副導和演員和道具組,每次排練還是湊不齊所有在忙社團活動的演員,只好各幕分開練,沒到場者就由我和總召先下去墊檔,有夠克難。
排戲場地多是由總召去借來的,學生活動中心裡某某空地或某某教室,而排戲之外的各項雜務,例如開會、編舞、燈光指導、音效選擇、劇情更動、對白增減、演員替換等等,就幾乎都在Tequila的AT會館討論,反正他家夠大嘛,而且本劇至少一半的成員,根本就常到這兒打麻將。
大姐屏負責舞蹈顧問,加上平日和Tequila就熟,自己常跑AT會館之外,還會帶著打工結束閒著沒事的碧綠色女孩,一起來這裡抬槓打牌殺時間。碧綠色女孩雖然和大家也都是同班同學,卻不太能融入我們這個搞笑劇團的胡鬧氣氛(她最後只擔任「獻花人員」);但是隨著與大家相處時間日漸增多,待著待著也就越來越自在,對於一夥人有意無意的「送作堆」玩笑話,聽習慣之後自然就不會放在心上,可以一笑置之了。
雖說她直到這時候才漸漸了解是什麼狀況,不過很神奇地,早從大一開始只要單獨遇上我,就會反射性走避,這實在是第六感發揮到極致的表現…(= =|||),也因此一直以來她都是和我最形同陌路的同班同學;而這次託這齣戲的福,總算改善了這個長期令我哭笑不得,莫名所以的窘境。
其二一。
正式登台演出的晚上,在音樂廳後台,換了場所照舊喧鬧的一群加菲貓正在做最後的準備。上粉底、抹髮油,你一言我一語的亂哈啦還可以當做上台前的心理建設。
「全部演員一起排練才只有三次,竟然也敢上台,你們以為是即席演講啊~」
「ㄟˋ吳董你很囉唆喔,那我演完還要接著當主持人是要怎麼辦?來,上台前喝一杯,比較好演。」
「…你還真的帶威士忌進後台,有夠猛。」
Tequila和我們幾個男演員,就這麼小小乾了一杯,不過,這種帶著搞笑的氣魄不太像要上大舞台,倒好像要進攝影棚拍A片的感覺…= =
正如先前計畫,這部戲爲求速成,所以編劇我弄出一部簡簡單單,吵吵鬧鬧的幫派械鬥音樂劇,全劇精華在於燈光、音樂和舞蹈的配合;可是幕後操作人員畢竟也是臨陣磨槍,熟練度不夠而出了點小紕漏,雖讓人有些著急,幸好對演出的影響不至於太大,而且男女主角出人意料的精湛演技,其加分效果更是蓋過不少臨場才爆出的缺失。
最後一幕演完緊接著謝幕,全體演員下台一鞠躬,然後有為數不少的觀眾在這時奔上台獻花。啊,碧綠色女孩捧著一束花來了,總算等到這一刻…「蛤?給導演?她已經好幾束了啦~給我啦~」「等一下~你這個叛徒~那不是給我的嗎~」如此這般,硬是撐到最後一個才退場的編劇,硬是沒等到半朵花,嗚呼。
滿場的喝采對評審來說是非常有參考價值的。最後我們班順利地拿了冠軍,獲頒最佳戲劇、最佳導演、最佳編劇、最佳女主角四大獎項,風風光光完成這次的演出。事後系學會活動部的同學透漏秘辛說,其實本來我們囊括大部分獎項,可是這麼一來未免太不給其他班級面子,所以將獎項分出去一半,只要實際上我們班看起來得第一就好了。唉,雖然是合情合理,簡單明瞭的政治心理學,還是叫人有點不是滋味啊。
果然並不是只有我這麼鑽牛角尖;會後大家到海鮮餐廳吃慶功宴,我們演大哥的男主角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害得女主角(正好是他女朋友)處境有點尷尬。眾人連忙打圓場:「哎呀~都演得閃到腰還不給獎~那是黑箱作業~黑箱作業啦~」「對啊對啊~反正比掌聲!哪~有人比你多啊~」「演最好就要喝最多~來~這三杯你乾掉~」喝著鬧著,酒過三巡,早就連得獎錦旗都不知道丟哪去了。
酒足飯飽後準備解散,大姐屏這時候忽然使了個眼色。
「ㄟˋ吳董,我們還沒有要回家,去你那裡打電動好不好?」
「ㄟ?行啊,讓妳見識一下電動王子神功蓋世的…耶?等等,妳說『我們』,阿是還有誰啊?」
大姐屏手指的方向…碧綠色女孩!?
這下子酒醒了。
鏡頭轉到惡靈古堡大門前,我對她們兩個說:「在這等我一分鐘,我先進去開總電源。」「少來,是要藏色情書刊吧。」「沒這回事沒這回事~」…(事實上,就是這麼回事…)。雖然每天打掃,畢竟突然有女生來訪,還是得巡一眼,該藏的藏一藏;再說今晚換好戲服出門的時候也是匆匆忙忙的。
「好,藏好了…呃,不是,電源開好了,請進。」
「你是吸血鬼啊,住的地方這麼陰森…哦,幸好房間裡面看起來比較溫暖,還有一張董事長桌可以避邪。」
「…= =|||…我是呂洞賓嗎?」
接著問題來了,我該拿什麼遊戲給這兩個外行人殺時間呢?那,自己選吧。
「打架的太複雜,我不要。」
「射飛機速度太快,打不到。」
「三國志是在玩什麼東西?看不懂。」
「啊~!這個這個~!」
……
櫻桃小丸子方塊?服了妳們。…那個超級好玩喔 ^^
「小姐~妳那塊磚頭要轉才放得進去~」
「喔妳好狠喔~自己消掉的都到別人家裡去了啦~」
「啊啊啊~放那邊敗筆!敗筆啊!~」
「ㄟˋ~!吳董!你吵死了~!閉上你的鳥嘴~!」
「小弟是好心的呂洞賓,絕對不會讓妳們玩到打起來的。」
「我們只會打你啦~」
嘿嘿,陪外行人打電動雖然得耐著性子教,不過也是很有趣的。
已經很久,都沒有人陪我玩電動了。
因為這天晚上玩得很入迷,所以之後大姐屏三天兩頭就帶著碧綠色女孩來夜訪吸血鬼…呃,不知為何剛好都是晚上。終於一個月後的某某美好的夜晚,三個人正廝殺於小丸子方塊的時候,大姐屏彷彿早有計畫的說:「我有事要先走,ㄟˋ吳董,你等等送人家回去喔。」
……!?
於是我用吃驚的表情和O.K.的手勢,目送大姐屏離開;和我比起來,碧綠色女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好小子,難道妳不曉得眼前這男人的守則是「色字頭上還是色」?
經過一年半的時間,能從自然性走避到達如今兩人第一次獨處的地步,可謂得來不易。
讓我們感謝小丸子吧~
To be continue
Theme song… 櫻桃小丸子/ 劈哩啪啦之歌
Vonda Shepard(芳達夏普)/Neighborhood
--from [ Ally McBeal ]--艾莉的異想世界
Neighborhood
Here’s a photo I’ve been looking for
It’s a picture of the boy next door
And I loved him more than words can say
Never knew it ‘til he moved away
Faded pictures in my scrapbook
Just thought I’d take one more look
And recall when we were all
In the neighborhood
Yeah, yeah, yeah, yeah
Here’s a photo of the neighborhood
Here’s the corner where we stood
Here’s a snapshot of Dad’s old car
Never got us very far
Faded pictures in my scrapbook
Just thought I’d take one more look
And recall when we were all
In the neighborhood
And all those friends
Where did they go, I don’t know
All those friends we used to know
In the neighborhood
(--1974, Jerry Leiber, Mike Stoller, John Sembello, Ralph Di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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