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也可以是一種存在的靜止方式。」
鍾文音在《寫給你的日記》(大田出版)裡有這麼一句話。
以為《寫給你的日記》是小說,讀了幾頁,才發現是手記。
鍾文音是近幾年崛起的女作家,擔任過藝文﹑旅遊記者。1995年,鍾文音來到紐約,拋下台北的藝文記者身分,打工,留學,習畫,強烈想念台北的男友,因而寫下手記。返國後擇取若干適合出版的部分成書。
這本單身女子放逐異國的生命日記,封面印著序文中的一段話:「出走,也可以是一種存在的靜止方式。」
什麼意思?或者說,作者出走,為了什麼?
依她個性,決不是乖乖留學讀書的人,那麼到美國到紐約當學生,又是為了什麼?
原來,紐約是作者藉以「觀得自在」的地點,作畫是幫助清明的工具。
她寫道:「繪畫比書寫來得直接,繪畫比書寫更純粹,繪畫的共鳴迅速,繪畫接近一種精神治療。」「藝術就是打開生命格局的媒介。」
我未習畫,但知道以美術甚或音樂為精神治療的工具,已頗常見。準此看來,作者無非藉藝術突破生命的困境,以異地旅遊尋找生命的出口。
可否這麼說——出走,是為了找回自己,是為了撥開罩身的迷霧,不是要遠離捨棄,反而是為了要得到。走出去,是為了要走回去。
然而不太容易喲,選擇紐約。她在美國對好友南施表示,來紐約,是為了「要打開內心的密室」。朋友回她:「跑來紐約大迷宮找打開密室的鑰匙,很難喲,你不要先迷失了就好。」
紐約是複雜的城市,鐘文音寫出紐約這座「令人愛,也令人狂迷」的城市蒼涼而華麗的氛圍。——「你光看紐約的表面是不夠的,來紐約一定要住到一種味道出來,和這裡的人交朋友,你才會明瞭紐約之所以為紐約。」
她說,紐約不適合觀光,它要你如實地面對生活。要你品嘗生活的百般滋味。
雖然她對紐約描繪甚深。但她寫的不是城市,是心情,是對生命的觀照。因此,她寫出尋常生活的艱難,真切的,不同於藝術的虛擬世界。那些來自邊緣國度,從印度﹑中國﹑南美,來美國謀生的下階層人民生活面相,都在她筆下無奈的活著。和他們結識﹑對話,大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滄桑。作者以敏銳的同情心,寫出「大都會世紀末病症」。
同為手記,雖然有掙扎,有流浪,卻沒有朱天文《荒人手記》﹑邱妙津《蒙馬特遺書》裡的絕望與墮落。
和男友的連繫因故中斷,這本手記一路讀下去,嗅不出作者頓悟脫胎的氣息,尤其最後一則,她悲傷的敘述著好友南施之逝,更讓人平添濃得化不開的愁。
南施身為第三者,服下安眠藥,只為了嚇嚇那遲遲不做決定的男人,卻因體質或藥量問題,而與世長辭。文音在日記裡寫下這樣沈痛的句子:
「天真地想化身為漫畫中的人物,有劇情,有故事﹔但卻沒有生活的如實重量壓在身上,也不會對日子感到飛逝的驚怖。」「然而我們卻都有著會痛會哭的身體。」
是的,我們會痛,我們會哭,肉體凡胎,隨時灰飛煙滅,裡頭卻常囚禁著不快樂的靈魂。
最後作者想開了沒有?快樂了沒有,我們不知道,但作者在後記中自承,經過旅行,她已張開心眼,知道如何和自己好好相處了。她把結論寫在頁237,全書最後一頁——「每一段長久的背鄉旅路,皆以心靈逃亡始,以降服慾念終。」。
「一個旅人望向一個旅人」,這是序文的標題,很美的句子。在鍾的定義裡,我們在人世裡本身就是個旅人,於是,當讀者打開這本書,「你就準備進入了一個單身旅人的生活聲色。」
我要說的是,這冊單身旅人的生活聲色,還真有聲有色。
……………………………………………………………………………..
《博客來網站》對這本書的介紹辭我喜歡:
「波西米亞般迷人的貓樣風格女子,天生有著流浪性格的書寫才華,驚人的筆觸與觀察,加上說故事的平易近人,使得鍾文音不論小說或散文,皆表現出一派自然通俗風味,讓我們可以很快進入她所描述的曲折情節,是繼三毛之後,唯一讓我們在旅遊文學裡,看到一絲絲人的味道和孤獨寂寞況味真性情的作者。」
■回應■
…………………………………………………………………
姓名: 青
留言:
看了你以前介紹鍾文音的那篇
我也非常喜歡「寫給你的日記」
雖然一直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看完
我總是隨手翻到哪一頁就看哪一頁
所以有些部分看了很多次
也許有些部份我至今還沒看也不知道
總之
每次閱讀都是驚喜
我有和她本人接觸過
是個講話溫柔的女子
但內在有很多很多情感
長長的髮人挺瘦小
內外在有趣的結合
另一種美吧
-- 2002-04-30 20:47:02 --
Homepage:
http://mypaper1.ttimes.com.tw/user/val730/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