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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03-12 11:53:37| 人氣54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辛德勒的棄犬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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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聽說過有人家裡塞滿了數十隻,甚至上百隻流浪犬嗎?是的,我知道,在我居住的擁擠而冷漠的城市裡,有這麼一小群人,正做著這種傻事。我稱他們為辛德勒。

既然是辛德勒,就必然有那麼一份名單。只不過,這些辛德勒們的名單上頭,不是猶太人,而是命運相同,隨時會慘遭屠殺的街頭棄犬。

這些辛德勒們的住家早已狗滿為患,占滿了客廳、陽台、庭院,甚至臥房。為了覓得更寬廣的空間,為了因應鄰居的抗議,他們不斷的搬遷,往郊區,往山上,只為尋找一個安身落腳之處。若把杜甫<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中「安得廣廈千萬間,共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寒士」兩個字改為「棄犬」,正是他們的心聲。

去年(按:1994年)市長選舉前,黃大洲市長不擇手段所展開的數波大屠殺,曾令他們心痛如絞。為了拯救一批一批無辜的生靈,他們請願、陳情,見到的卻是令人心寒的澆薄人性和官僚文化。他們只好自力救濟。於是,原已蔚為世界奇觀的室內狗口密度,更是有加無減。很少人知道,就像二次大戰時辛德勒的廠房裡盡是猶太人,這些愛狗人的斗室之中,竟也擠滿從街頭巷尾撿來的狗,讓牠們免於多年來每日的例行殺戮。

若問他們是怎麼開始的,他們會告訴你每一個刻在心版的棄犬影像,也許是在垃圾堆裡嗅嗅聞聞,搜尋剩飯殘肉時的破落相;也許是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瘸掉的腿;也許是被頑童和惡作劇的大人嚇出來的驚惶眼神;也許是被捕犬隊員用鐵絲勒裂的頸項;也許是初走失或剛被拋棄時急得團團轉的焦慮神情,也許是......。

總之,就是這分不忍,他們開始走上這條不歸路,一隻,兩隻,愈來愈多,自己犧牲了健康,犧牲了休閒,甚者舉債度日,家人反目。若問他們何若來哉,他們會告訴你,那刻在心版上的棄犬影像。

他們沒沒無聞,好人好事代表沒他們的份,人文內涵深厚的「全景映象工作室」也不曾把焦距對準他們,但也正因為他們,我找到這個島嶼「適於人居」的理由。

附記:
從櫃子裡搜到這篇舊作,原來發表於1985年4月2日人間副刊,標題源自史帝芬.史匹柏由小說改編的電影「辛德勒的名單」。寫作的背景是前一年台北市長選舉戰情緊繃,市長黃大洲急於趕業績,企圖讓流浪犬消失台北街頭,於是下令全面大撲殺,以公辦民營的方式,委託民間捕捉棄犬。畜檢所焚化爐整日運轉,一批又一批的狗屍進進出出,慘不忍睹。動物保護團體四處陳情不果,只能展開搶救行動,讓狗滿為患的家庭再添狗口。如今回顧,市長都換了好幾任,從屠狗不眨眼的黃大洲,到研究再研究的陳水扁,到蓋了間收容所,掩人耳目,跋扈更甚以往的馬英九,棄犬問題仍然未解。

台長: 果子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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