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馮至
「你同她的隔離是海一樣地寬廣。」
「縱使是海一樣地寬廣,
我也要日夜搬運著灰色的磚呢,
在海上建築起一座橋樑。」
「百萬年恐怕這座橋也不能築起。」
「但我願在幾十年內搬運不停——
我不能空空地悵望著彼岸的奇彩,
度過這樣長、這樣長久的一生。」
【琴聲】
綠樹外,小窗內,
是誰家肯把
這樣輕惋的幽思
縷縷地寫在靜夜裡?
夜色隨著琴聲顫動,
顫動得山上山下的樹
都開滿了花,
微風吹著花兒細語。
最後那彈琴人
情願把沉逸的哀音
變為響亮,
好惹得遠遠近近
都淚琅琅
滴滿了襟裳!
【十四行集】第十首
你的姓名常常排列在
許多名姓的中間,並沒有
什麼兩樣,但是你卻永久
保持了一種異樣的光彩。
只在過渡的黎明和黃昏
認識你是長庚,你是啟明,
到夜半你和一般的星星
也沒有區分:多少青年人
賴你寧靜的啟示才得到
正當的生死,如今你死了,
我們深深感到你已不能
參加我們將來的工作,
如果這個世界能夠復活,
歪扭的事就能夠重新調整。
初讀馮至的詩,便深深地喜歡了他的詩。
馮至於20年代,以詩集《昨日之歌》《北遊》享譽一時,
被魯迅稱為「中國最傑出的抒情詩人」。
馮至在詩創作,停止十餘年後,開始寫《十四行集》,而成為詩國哲人。
而《十四行集》堪稱第一本受西方當代哲學啟示的中國現代詩集。
作為詩人,馮至受存在主義的影響,重視體驗多於認識。傾向於描述實際的人生境遇,在體驗中了解自我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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