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場夜雨以後／彷彿人間的悲歡都得以濕潤——《遇見》賀綾聲
這一場雨，下了一夜，黎明到來，雨仍在下，為人間的悲歡，堅持了一天一夜。比較喜歡讀短詩，和只有片言隻字的詩句。文字不在乎多，多了有點擠，像儲物成癖的人，堆滿一屋子懷舊，若想要尋回“寶物”，如生命中注定的遇見，可遇不可求。
我們可以把人生切割成很多片段，或磨成粉末裝進沙漏。一點一滴漏走的，不是回憶，是悲歡。賀綾聲是詩人，寫詩；賀綾聲是攝影師，拍照。寫詩與攝影，有異曲同工之妙。一張照片表述的詩意，不會比一首詩低，所以特別羡慕和有些妒忌，像他那樣寫詩、攝影俱優的人。詩人的視角是不落俗套的，攝影師亦然。若人生能像時鐘一樣，扭一下發條，隨意撥到某時某刻，可以片刻重逢或重新開始，沒有人能抗拒想要將時針撥回零時零刻，好重新開始一天。但可惜，只能重撥一天的時間，沒能改變的，是一場夜雨以後，黎明必將降臨。
讀賀綾聲的散文集《片段》，忍不住再翻看詩集《遇見》。那些照片和詩句，流露了詩人有時候不惜沉湎過去，去捕捉一些零碎的片段；借一點火苗，燃燒心坎深處的無盡思念。哪怕化為灰燼，只求一刻親近。
認識賀綾聲有十年多，一直覺得他隱藏很深，不可捉摸。自從他大學畢業任職報社副刊編輯後，見面機會多了，可他憨厚的笑臉和甚麼都樂於接受的態度，跟他的詩相對照，如何也對不上。直至他把過去的專欄文章摘錄成書，終於露出端倪。《片段》收錄的文章，展現出詩人大學以後的心路歷程。雖然他把情感分成好些細碎片段，但不難拼湊出一個愛在黑夜裡，聆聽自己心靈的詩人側影。
寫作的過程是孤獨的，所以喜歡文學的人，注定懂得在孤獨中與時光廝磨，甚至討價還價，好與從前的人生片段重逢，或悲或歡。一如賀綾聲在〈園遊舊事〉的開端所寫：
一個人站在燈火闌珊處，少不免又沾上幾分傷感往事的感慨。
(原載澳門日報) 水 月 2017.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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