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識我的朋友,不會問我要不要吃甜品。
甜食在我的食譜中早已刪除,即便喝奶茶咖啡,也只加奶,不加糖,已是多年以來的習慣,卻不是因為要刻意戒甜減肥,而是本能地對甜食失去興趣,尤其是現在人們口中說“超好吃”的甜品實在甜膩得“超沒勁”。要是給我來一碗紅或綠豆沙、芝麻糊、花生糊、豆腐花之類,未吃飽的話勉強還可以嘗嘗。但我眞正懷念的是可以吃到整顆豆子的紅豆粥和綠豆粥,還有番薯糖水。
從前的紅豆粥和綠豆粥,是加了米來煮的,所以稱它為“粥”。後來不知怎地,很少人家裡會煮這類甜粥,而糖水店賣的全是“××沙”。用勺子在碗中撈,也不會撈上一顆豆來。還記得以前關前街口糖水檔的紅豆粥,雖然沒用米煮,但還能看到豆。其實這些甜品類的粥或沙,我們廣東人都叫做糖水。
印象中母親煮的糖水最好吃,那是毋庸置疑的,只因她是我母親。其中我最懷念的是番薯糖水,黃糖與薑帶出一種清香,是甜食的最佳配搭。所以薑茶也是我喜愛的飮品。
廣東糖水似乎也逐步朝着寫入古冊的方向邁步。我輩要麼不會煮,要麼嫌麻煩,所以在家煮糖水的家庭越來越少。我們的下一代可想而知。而專門賣糖水的店也不多,即便有,也極盡創新之能,變出很多非傳統糖水來。而且為了節省成本,賣的多半是以糖和水作主要食材的糖、水。其實受現在的經濟環境影響,舖租昂貴,街邊小販牌照停發,傳統的廣東糖水要不消亡的話,大抵得靠我們學習自家製作,當為一種“考古藝術”傳承下去。
至於今人趨之若鶩的西式甜品,老實說,不合我口味。
自小不愛吃奶油蛋糕,一定要吃的話,我會選黑森林,讓巧克力中和一下奶油和糖的蒼白。記憶之中,連吃冰淇淋我也鍾情巧克力味的。然而,不喜甜食決不是孩提時代開始的,哪個孩子不愛甜?設想一個不吃糖果的孩子,在大人眼中多麼怪異。
我覺得愛吃甚麼味道會因身體需要而異。正如對甜食不感興趣,也許是我的身體不需要再多加糖分,我是這樣認為的。而偶然會想念番薯糖水,則是感情需要,與身體無關。
(原載澳門日報) 水月 2012.10.6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