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詩是作者何启良先生為了紀念一位南洋的良師王慷鼎先生而寫的,被刊登於聯合早報-現在:文藝城(2011年11月22日)。詩中訴說了一位祖籍番禺的吉蘭丹人來到新加坡落地生根的故事,其中描繪了一些过去的南洋學子所经历的歷史事件。
听说,一位番禺人风波一叶舟
来到吉祥如牡丹的村落
生根、开花、结果、孕育代代的风华
焦风与椰雨,预言着何以家为
风沙与海滨,注定了漂泊如海
有岸,却无边际
抵达某处,总是不断推进
留给后代某些相连的血脉
新加坡與馬來西亞息息相關,許多人都从馬来西亞遷徙到新加坡求學、工作,後在此落地生根。椰影婆娑的熱帶海島的學子似乎都勇於漂泊看世界、解人生。
听说,那个岛镇,山水溢着清气
钟灵敏着一般学子的热血
为了某个制度的改变
走上了街头,让青春呼醒
那个年代的堕落与无耻
不惜牺牲,被开除后反落得
殿试也考取不到的功名
王慷鼎老師曾在檳城鐘靈中学求学。鐘靈中学創建於1917年,是當地華人和早期中國政治思潮和社會理想在馬來西亞的最早傳播地之一。鐘靈原本是以中英文為教學媒介的華文學校。後來一部分接受政府改制(不再以中文授課)並接受政府津貼而成為國民中學,不接受改制的則成立了鐘靈獨立中學以保留用華語教學制。
听说,那间大海南端的学府
有三轮车夫的血汗
歌女卖唱才造就的巍峨
求学如救国,也是救赎
薪火相传是中文
那母亲涟漪的语言
动听如人工湖水的荡漾
王老師後來畢業於南洋大學中文系。南洋大學的創建,熱心的平民百姓,包括三輪車夫、歌女等都功不可沒。
南洋大學是新加坡从1955年至1980年存在的一所以華文为教學媒介用語的大學,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一所海外華文大學。在其20多年的歷史中,一共培養出12000多名畢業生。
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後,英殖民政府實行阻斷新馬与中國大陆往来的政策,也截斷了新馬地区華文學校的師資來源及高中畢業生的升學機會。英殖民政府大力推行英文至上、排斥華文教育試圖割斷华人华侨的文化认同感。1953年初,新加坡福建會館主席陳六使倡議創辦一所華文大學,還首捐500萬元,並獲得新加坡、馬來西亞及東南亞各地華人的熱烈響應。“南洋大學是新馬華人凝聚了無數心血的美丽家園,不論是銀行家还是市井小贩,他们都对知識和文明充满了尊敬,並且攜手創造了這個永恆 的傳奇。”(胡兴荣《記憶南洋大學》)
1950年以後,東南亞的反共政治氣候加上政府強調英文教育的政策,使得以華文为主要教學語言的南洋大學生的畢業文憑在1959年不被政府所承認。政府与南大學生之間之後也因為許多原因爆发了幾次衝突。新加坡政府對南洋大學進行大規模改組,也對學制進行改革,于1968年5月25日宣布承認已經採用英國大學三年學制的南洋大學學位。
1970年代新加坡政府开始推行以英文为第一语言(教学媒介用語),包括華語、馬來語、淡米爾語在内的母語为第二語言的雙語教育政策。南洋大学的生源逐漸减少,质量也急劇下滑。從這時候開始凡是以中文為教學媒體的大學(不論是南洋大學或海外的大學)文憑都在新加坡被普遍視為“不被承認”的文憑,许多南洋大學與台灣大學的星馬畢業生出现就業困難。1975年3月14日教育部長李昭铭兼任校長,对南洋大學再次进行徹底的改制,除中國語文科外,各院系的教學媒介語从中英双語改为单用英語。1980年7月7日,南洋大學和新加坡大學合併為一所以英文为教學媒介語的的新加坡國立大學。
每一次我讀到過去的南洋大學的歷史,就對當時的華人為南洋大學付出的心血感動不已。對所有熱愛中文的南洋華人來說,中華文化的傳承並不容易。語言是與文化無法分割的。當華語不是主要的使用語言時,許多思想與久遠的智慧都很難完整地傳承下來。少了深入的華文修養,我這個新加坡“雙語政策”下的學子既不是中文通也非英文通,常常覺得自己的學習、思考以及表達都受到了侷限。
對於我決定到台灣去念碩士班這個決定,朋友們都感到困惑,也會問:他們的大學文憑有被我們的政府承認嗎?我想,我是幸運的。自從中國崛起後,大家對中文都另眼相看了。而我就勝在我是“雙語政策”下的產物,因此我的英語能力雖然無法讓我寫小說,卻也足以讓我從世界各地的學術專案或書本學習,也可以把用中文學習到的專業內容翻譯成英文的。出國留學,我覺得重要的是我選的學校擁有強大的師資並且很認真地培育人才。我確信,到了碩士的階段,大家看的已經不是表面的成績數字,而是要瞭解你的學術研究是否合時宜並且對人類有實質的貢獻。
若能到台灣學習,這將是我最美好的學習機會,一個無法在我的國家,或是歐洲、美洲或其他地方能提供的學習機會。
延伸閱讀:《記憶南洋大學》 (http://www.bbtpress.gxnu.edu.cn/homepagebook/3241/index.asp)
詩篇內容與閱讀感下篇: 閱讀筆記:《風波一葉舟》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