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文春週刊」這一期報導前一陣子在台灣因為薛主播風波,而頗有點兒名氣的德原,文春週刊引用某經常往來台灣和日本人士的話,表示德原付出重金,主要是希望能在台灣找尋高級的一夜情,「居間聯繫」的姚旭燈從中還獲得價值台幣一百萬的鑽石。看到這個消息,不免勾起了我和文春週刊間的一些牽絆,還有薛主播案的一些其他聯想。
一九九七年發生的白曉燕綁架撕票案,因為白冰冰和日本的關係,這件重大刑案獲得日本方面的高度重視,文春週刊當時派出一位資深編輯佐佐木先生,來台灣採訪本案,透過中間人的聯絡,佐佐木先生找到了我,我已經不記得是在哪裡,在翻譯的協助下,我向佐佐木先生說明了我對白案經過始末的了解,以及在白案中的特殊見聞,像是媒體記者在林口的寒夜苦守,以及白曉燕遺體在新莊中港大排被發現的場景。佐佐木先生回到日本後,在文春週刊發表了一篇專題報導,他不但把書寄來給我,還越洋寄了一盒十分精緻的餅乾給我。日文我是一個字都看不懂,不過餅乾很好吃,能為來自日本的資深前輩同業服務,也算是我職業生涯裡的重要經驗。
好,回到這件曾經轟動台灣社會的案件上。從過去到現在,台灣社會一直存在所謂的「吃飯文化」,當政商名流吃飯交誼時,會有專人循管道找來演藝界的知名或不知名人士陪吃飯,吃飯時只是純聊天(頂多摸摸小手),飯後有沒有其他的「活動」,看主其事者和聯繫者的默契和安排。也因此,一直到現在,坊間始終有演藝人員「價碼」的傳聞,例如某位兩個字的知名模特兒,據傳便有七位數的身價,並且專作國際友人聯誼,被戲稱為「國貨之光」,某位女性貼身衣物廣告模特兒出身的女藝人,則因為外語能力頗佳而經常請被請去「辦外交」,另外還有某位三個字,曾經代言女性貼身衣物的新生代女演員,也一直有一路陪睡陪出今天地位的傳聞。
由於這是個非常封閉的系統,只有政商名流才有加入的機會,因此外界始終無法窺其堂奧,只能透過一些片段的訊息作猜測,這幾年因為有線電視新聞台氾濫,陪吃飯的「貨源」也從演藝圈擴張到新聞主播。對有錢有勢的人來說,搞上主播顯然比搞上明星更有「文化氣質」,而對某些主播來說,上主播台本來就是晉身龍門的管道,因此也樂於參加這些活動,至於有沒有圈內人居間「聯繫」,這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了。
到底薛主播有沒有和德原「出遊」?我認為是沒有,雖然德原贈送了珍珠項鍊和十萬元日幣的現金,但是以德原的身價與財力,台幣六七十萬可以算是「見面禮」,主要的目的是先讓剛剛認識的人留下好印象,如果當事人當時曾經討論進一步的「援助交際」(此處引用的是文春週刊的用語),則後來的shopping就可能就是後續的支出,此事會爆發,可能是因為雙方對於這一部分的「對價」認知差距太大,德原認為台幣兩百萬超出他的預期,而女主角則可能還心存先狠刷一筆,然後能打混則盡量打混的僥倖心態,只不過因為差距實在太大,德原不願意摸摸鼻子走人了事,讓「聯絡人」姚旭燈和另一位較資深的陳主播很難向德原交代,再加上電視台內部可能有人存心要鬥掉薛主播,事情就爆發出來了。
此事爆發後,很多人對薛主播或德原先生的言行有很多不同的評價,基本上批評的聲音比較多,不過老實說,如果兩人事前真的曾經談過交易,這部分反而是最不能批評的地方,因為他們只不過是在重複過去早就玩過的老戲碼,假如我們對過去的相關事情好奇多於批判,就不應該獨厚薛主播和德原,把所有的罪過全部加在他們身上。我覺得大家應該認真思考的,是為什麼我們的社會把「新聞主播」這個應該是強調公信力和權威感的行業,變成和演藝人員一樣的「商品」,甚至是可以拿來作桃色交易的商品?是媒體經營者刻意把主播弄成這樣,還是社會大眾對新聞主播有這樣的期待,媒體經營者只是在投其所好而已?還是兩者都有一點?
對薛主播,我感到惋惜的不是他赴德原的約,而是假造學歷,以及事後的危機處理。和誰交往勉強還可以算是私領域的行為,但是使用不實的學歷,卻是不能原諒的,因為如果連這樣的東西都能造假,那她經手處理的新聞呢?如果大家每天看的新聞,都是由這樣的新聞工作者處理出來的,我們活在這個社會裡,和「楚門的世界」又有什麼兩樣?
身為新聞工作者,我認識很多現在正在坐主播台,或是曾經坐過主播台的朋友,絕大部分都兢兢業業地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努力,只不過總會碰到幾個例外,期望用「主播」的身分,獲取更多的利益,讓這個行業的全體從業人員尷尬,甚至羞恥。每次看到「大╳報」用報導明星小道消息的筆法報導主播動態,就不禁要感慨,台灣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像ABC World News Tonight的Peter Jennings,或是其他美國電視台夜間新聞主播一樣有權威感,有公信力的主播,而不是一台又一台可以同時在電視機和床上觀賞的美麗讀稿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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