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光二十號」演習經過第一階段的「高司作業」,以及第二階段的「兵旗推演」後,現在已經進入第三階段的「實兵驗證」,一連串各種不同科目的操演,在最近陸續登場。國內的媒體,尤其是電子媒體對這些新聞都有很多的報導,但是很不幸,電子媒體的報導,把一連串的操演變成了荒謬可笑的「戰爭遊戲」。
首先,任何國家只要有武裝部隊,就會進行演習,只要進行演習,就一定有假想敵,有想定的狀況,也就是說,除非根本不演習,否則只要進行演習,就一定有針對性,以台灣的處境,演習一定是針對中國,這點根本不用去想,請問哪裡有演習的目的只是為了「好玩」的?
至於為何演習都集中在七八月間?為何中國的東山島演習也在七八月舉行?國防部在每年一二月間,都會透過每個星期一次的記者會,公佈全年的「演習流路」,反登陸的「聯興」和反空降的「聯雲」操演,以及火砲射擊的「天雷」操演,每年都會進行至少兩次,這些都是事前便可以知道的公開資訊,硬要穿鑿附會成「因應當前台海緊張局勢」,未免太過誇張。中國在東山島的演習當然是針對台灣而來,選在七八月是因為這個時候的海象比較適合進行陸海空三棲登陸演習。東山島的氣候和地形和台灣很類似,選在這裡演習自然是針對台灣,但是要籌畫一場大規模演習,前端的參謀作業、部隊的集結,還有後勤設施的建立都要花時間,所以這絕對不是「臨時起意」的舉動,不可能看見美國調動航空母艦,就立刻搞個演習來「共襄盛舉」一番;同樣地,台灣的一連串操演,也都是例行的,事前安排好的操演,選在七到八月也是因為此時的天候和海象比較適合進行操演,硬要說這是台海情勢緊張的證明,也是太過於擴張解讀了。
對一般人來說,「看熱鬧」當然是看演習的主要目的,但是對報導演習消息的媒體來說,光是「看熱鬧」是絕對不夠的。這些演習實施的目的是什麼,實施的過程如何,有哪些是收穫,又有哪些是該檢討的地方,應該是媒體應該要提供給大家的資訊。
可是,我們的媒體,尤其是電子媒體,給了大家什麼樣的資訊呢?
就拿反空降的「聯雲」操演來說好了,電子媒體的報導幾乎都著重在某個傘兵掉進池塘,或是某個傘兵掛在檳榔樹上,還下了「烏龍空降」的標題。事實上,越是接近地面,突如其來的側風對傘兵落地的影響就越大,我曾經親眼看過傘兵在強風中實施定點跳傘,結果被吹得四分五散,有位仁兄在快要落地 (只剩一兩公尺)的時候,突然被一陣風吹得來了個「元寶翻身」,重重地摔在地上,那人還是「神龍小組」的教官呢;一九四四年六月六號諾曼地登陸的大空降,有人掛在教堂尖塔上,還有人不偏不倚地掉進一口井裡呢。下「烏龍空降」標題的那個編輯,有種就自己跳一次再說,否則少廢話。
七月二十一號清晨在中山高台南仁德戰備跑道舉行的幻象戰機起降操演,是中山高自從民國六十七十月三十一號全線通車以來,第一次在戰備跑道實施戰機起降演練,自然受到外界的高度矚目。戰備跑道在戰時具有疏散戰機,保存戰力,延長作戰縱深的功用,最起碼可以分散敵方的攻擊火力,延長西部走廊八個軍用機場(台北、桃園、新竹、清泉崗、嘉義、台南、岡山、屏東)的存活時間,爭取可能只有幾分鐘的反擊時間,在「首戰即決戰」的台海作戰裡,仍然具有一定程度的意義,因此起降演練確時是有必要。可是,有些電子媒體卻把這次的起降操演,繪聲繪影地說是「反『斬首』行動」,還煞有其事地說,由於仁德鄰近阿扁的家鄉官田,實施這樣的操演,是打算在中共發動「斬首」行動的時候,先用戰機把阿扁送到台南,然後再用直昇機把阿扁送到在外海待命的美國航空母艦上。
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笑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阿扁如果真要撤退,大可以從「衡山」指揮所逃命,何必多飛一趟到台南?就算飛到台南,請問直昇機從台南飛到東部外海,前往美軍航空母艦逃命的存活率有多少?這種「無中生有」的報導,除了滿足所謂的「獨家」虛榮感(事實上因為是偽造新聞,當然是「獨家」)之外,還有什麼意義?
雖然兩岸的軍事演習都是例行性的演訓,在解讀的時候不能將這種時間上的接近,視為刻意的安排甚至挑釁,不過,我們仍然不能忽視的是,兩岸同時軍事演習很可能在「無意」間演變出難以控制收拾的結果,演習更是掩飾調動軍隊的最佳理由,我們確實不能因為是例行的演訓,而太不把這些演習當成一回事。美國這段時間也在進行演習,西太平洋目前至少有一個航空母艦戰鬥群正在演習,國內有些媒體認為美國此時正在和台灣進行聯合演訓,我倒是認為美國此時是在「督軍」,不是要和台灣聯合演習,而是要警告並確定台灣與中國都不會突然讓例行的演訓失控。對於即將面對大選的小布希來說,臺海兩岸維持現狀是絕對不能被破壞的平衡,這樣的警告不但是針對中國,同樣也針對台灣。美國願意出售大批軍火給台灣,一來這是鞏固小布希和美國軍工企業最直接有效的手段,二來美國其實是要台灣自行負擔防衛的責任,如果台海開戰,我們只能期待美國在政治和外交上介入,最好不要期待美軍加入戰火,美軍參與是共和黨的期待,但是我們不要忘記,美國是兩黨政治,民主共和兩黨的最大公約數是美國的國家利益,讓美國子弟在伊拉克以外再開闢一個戰場,怎麼算都不符合美國利益,這一點台灣的政治人物一定要看清楚,不要天真地以為台灣的「民主成就」是美國願意犧牲美國人人命換取或鞏固的。
總而言之,現在的台海情勢確實緊張,但是千萬不是因為兩岸一連串的軍事演習,而是因為台灣某些政治人物的過於樂觀,以及中國領導人的過於強勢,演習不過是讓這樣的情勢從「外弛內張」變成「外張內張」罷了。台灣的媒體把台灣和中國一連串的演習,塑造成連續劇式的「戰爭遊戲」,忽略了更應該令人關注緊張的問題,其實很有可能把台灣導向更危險的境地。(照片:軍聞社拍攝的「聯雲」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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