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多麗的寫字間 一個寫作人的奇想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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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年前曾聽聞龍應台出了一本書，書名叫做「孩子，你慢慢來。」

當時沒有孩子的我，完全無法理解這樣的書名。畢竟沒有孩子的生活與有孩子的生活是截然不同的，因此這樣的書也完全無法吸引我的注意力。

直到去年9月22日，我趕在34歲高齡產婦前，終於當了媽，在歷經20小時的陣痛後。孩子跟我經歷同樣辛苦的過程，他出生時臉有點腫，眼睛也腫得睜不開。

我永遠記得躺在產台上，護士把孩子抱到我手上時，他撐開半閉的眼睛看著我的模樣。我那時覺得：他瞳孔怎麼這麼大！琥珀色的黑眼珠裡很純粹，就像皮蛋裡的蛋白與蛋黃，沒有一絲情緒或感情。他是一個人，但是剛來到這世界，帶著宇宙深處的混沌，被抱出去見過家人後，就在保溫箱睡著了。

然後，我坐月子。忽然，擁有孩子的喜悅急速被照顧新生兒的辛苦與忙亂粉碎。我堅持餵母奶，但是奶量不足，有一次孩子不吸我的奶寧願喝配方奶，令我失望大哭。晚上再也不能一覺到天明，寶寶醒來哭鬧時也必須耐著性子安撫他。我的自由與安逸一去不返，意識到這點時，我好久都快樂不起來。

不管媽媽的心情如何，孩子依舊以他的速度成長著。做完月子後，我發現自己有點害怕獨自照顧他，害怕聽他那讓人精神緊繃的哭聲。唯一進步的是可以接受孩子的大便尿布了，天知道小姐時期的我只要一想到骯髒的廁所就會噁心的吃不下飯，但是現在直接面對兒子的大便卻一點都不覺得噁心，只能應證一句話：「大便是自己孩子的好」。

孩子並不是一開始就認識媽媽的，剛出生的孩子就像一種會按時哭鬧的植物，他動得很少，最常哭給爸媽看，睡著的時候才會笑。千萬別因為那可愛的笑容就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做了什麼好事，那據說也是嬰兒的一種反射動作而已。

孩子長得很快，就在我覺得苦日子怎麼這麼長時，他又偷偷長大了。

當媽媽就是要習慣放棄，放棄自己的興趣、娛樂、吃飯的時間、睡覺的時間、發呆的時間、無所事事的時間，連生病也要盡快好起來，因為有個寶寶在一旁等著要抱抱、要摸摸、要換尿布、要餵奶、要陪玩。寶寶是吃「愛」長大的，當他越來越大，就會越發現他的需要是這麼這麼的多。

當他開始會自主的笑，開始會黏人，會用哭表達情緒而不只是生理需求時，這個小東西就更往人類的世界邁進一步。我發現我的寶寶從會笑開始就知道大人喜歡他笑，所以面對陌生人，他第一件事就是先送上口愛的笑容。他也很會假哭，因為他知道大人對他的哭最有反應，最能達成目的。

等到了今年九月時，寶寶就要滿一歲了，這時的他很會爬，會放開走一點點路，表情開始很多，喜歡給熟悉的不同人抱抱，喜歡大家都很愛他的感覺，喜歡出去玩，喜歡到處抓東西，喜歡吸奶嘴，喜歡吃各種東西，睡覺的時候，喜歡把腳跨在身邊的大人身上。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終於接受了身為母親的生活。總之，不可能好好吃一頓飯、睡一個完整的覺、安安靜靜的看書或作自己的事，那麼就在夾縫中「求生存吧」，如此突然，我變得比小姐時更能好好利用時間。

直到這時候，我才驚覺孩子怎麼長得那麼快，很遺憾沒即時淘汰老相機為他留住更多畫質清晰的「第一次」，如第一次會翻身、會坐、會爬的寶貴畫面。我還是一位懶媽媽，沒有鉅細靡遺的幫他紀錄這一年的成長日記。

一年前他才是一個類植物的狀態，但是現在他已經有各種微細的情緒與喜好懂得表達。出國幾天把他放在阿媽家，聽說一切適應得很好，但回到家時，孩子醒來看到我，竟然嚎啕大哭起來，而且，是很傷心的那種哭法。

我試圖握他的手、摸他的腳，他卻把我撥開，一邊眼淚汨汨而下。他很傷心，傷心我「不見了」幾天，真難以想像一個剛一歲的小人兒懂得的遠比我們想像的多這麼多。

還好隔天他就跟我和好了。可愛的寶寶，我在心裡跟他勾勾手，以後到哪裡都要帶著他一起去！

於是也有了如同龍應台的心情：「孩子，你慢慢來」。曾經希望孩子快點長大獨立的我，有些時候，竟會希望孩子慢點長大。

因為，多麼想好好把握住孩子成長的每一點滴片刻，我們如此親密的苦樂參半的時光。這時光比想像中還短，不知不覺當中，孩子有一天就不再需要我們。

長大，對孩子的父母來說，竟也會帶來一種說不出口的失落感！

寶寶周歲時，外公外婆為他準備了抓周禮。他抓到了一個放大鏡，而且至此不願放下。

外公送給寶寶好多書，寶寶以後有很多書要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