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還在構思尼泊爾的旅行如何呈現時,老天爺先給了獅羊一個大考驗。
九月一日早上羊開著二姐夫留給我們的TOYOTA老車前往台中,雖然老車有點年紀了,但是之前二姐夫總是定時將車送回原廠保養,車況非常好,里程數也不高,在高速公路爬坡時總能輕易地超越其他車,我們都很喜歡這部車。
途中首次轉往主婦聯盟,和工作人員們相談甚歡,同時很滿意地買了我最喜歡的本土栗子,這是今年首次買到的栗子。
回家後聽從工作人員的建議:在栗子上劃一刀,放進烤箱烘烤。滿心期待香噴噴好吃的栗子!
羊蹄太笨,小刀劃不開,改用大菜刀剁,栗子會跑,兩手指扶著栗子,剁到最後一顆,手指噴血,羊大叫連忙抓著衛生紙止血,坐在沙發哀嚎了一陣子,直到完全止住。這是羊烹飪多年,切得最深的一次。
晚上十一點身體不舒服覺得頭暈,擔心自己再次昏倒,趕緊上樓睡覺。過沒多久,十一點四十四分轟然巨響!我在四樓關著門開冷氣,什麼聲音都沒聽到。只聽見獅子大叫,要我趕緊下樓及報警!我以為遭小偷,頭還在暈,昏昏沈沈下樓,往大門一看,停在騎樓的TOYOTA老車已經被撞爛了!
我完全傻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獅子說當時她在一樓屋內,從遠而近的飆車聲和煞車聲,飛快地在我們門口連環撞後停止,獅子擔心還有更大的衝撞不敢貿然開門,衝到二樓往外一看,看到肇事車副駕駛座跑出一女子,後頭還有熱心的鄰居追著她,但跑到巷子後不見了!肇事者已經逃逸。
警察趕到,問我們到底是怎麼撞的?沒人說得出來,因為大家都是關著門。後來推測出對向來車飆高速,先撞掉另一部車的保險桿,再轉向衝撞我們的車,將車撞上騎樓旁的樑柱,駕駛座凹陷非常嚴重,副駕駛座也凹陷了,整輛車車架都扭曲了,油管破裂,旁邊的站牌倒了、水管破了,到處都是破碎的玻璃!
羊受到太大的驚嚇,連相片都忘了拍,旁人提醒才趕緊拿出相機。處理完成已近凌晨一點,員警要我們到派出所做筆錄,我雖然人不舒服,但獅子得留在原地等拖吊車來。我獨自在空無一人的街上騎著機車前往派出所,腦袋一片空白,在這裏住了近十年,我居然完全想不起來派出所怎麼走?騎了好久才找到。
員警做了筆錄後,問最後還有要補充的嗎?我很想罵:混蛋!
回來後,我癱坐在沙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直到拖吊車來,我又繼續拍著照。拖吊車司機用鉤子鉤住四個輪胎,啟動機器往上吊,鉤子滑落失敗,重新再來一次。
我知道TOYOTA老車其實並不想走,我忍著悲傷繼續錄影。想著這些年與這部車的回憶,陪我拜訪過有機或無農藥的農友:溪底遙農園、日月老茶場、杜康行、台南新化蓮花伯、灣寶西瓜,還有往返無數次台北台中。我原本計畫著往後要拜訪更多有機農友…
凌晨兩點多,車子慢慢吊上拖吊車,我站在馬路中央注視著,街上空無一人,往天上看,黑夜中只見半輪明月,再多不捨,心如刀割,拖吊車仍在寂靜中載著我的TOYOTA緩緩離開…
我再也無法坐在TOYOTA老車的駕駛座,順手推進喜愛的卡帶,邊開車邊聽著音樂。我從不羨慕別人的豪華轎車有CD可聽,我一直很enjoy將每張CD錄成卡帶的樂趣。
我看了地上的煞車痕,如果不是我的TOYOTA擋住了,那兩個肇事者一定高速直撞我們騎樓的樑柱。TOYOTA老車犧牲自己,救了兩條人命!
我常在思考人生的每個階段,可能有哪些煩惱或憂愁?
十多歲~二十多歲年輕在學,可能是學業、同學和家人。
二十多歲~三十多歲,可能是工作、同事和家人。
三十多歲~四十多歲,可能是事業、家人和其他。
「其他」就是那些莫名其妙闖進你的人生,你不想面對都不行的人事物。
凌晨三點,我呆坐沙發,完全睡不著,我不知道該如何跟二姐交代。獅子說:「我來放點蓮花生大士的音樂。」
想著我得有體力繼續面對明日的後續處理,勉強入睡。
隔天警察來電,下午兩點肇事者將來派出所,請受害者一起去派出所。
肇事者找來親友團們浩浩蕩蕩坐了整排,好像人多氣勢大。由肇事者的岳母出面圓場,她說由於肇事者載了一個「落翅仔」,兩人一言不合,肇事者賭氣猛踩油門,速度過快,到後來完全煞不住失速。
她開頭問我如何處理?我再也忍不住在派出所嚎啕大哭!我說:「這是我二姐夫留給我的車,二姐夫在去年去世。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毀了這部車?」大家被我突來的大哭,嚇得說不出話。
我再問肇事者:「如果沒有我的車擋住,你現在是直接撞在我的樑柱上,不是坐在這裏了。你知道嗎?」肇事者點點頭。
「為什麼開這麼快,你難道完全不想想自己和別人嗎?」
肇事者哭著說:「我有一個四歲大的小孩。」開快車時他不記得他有任何毀壞自己或別人的可能,但這時候他又記得他是有責任的。獅子跟我都指著他說「你知道自己有小孩還這樣開車?!」
這件事還沒結束,我們還在繼續討論賠償…
人生就像打地鼠機一般,隨時有許多地鼠跑出來讓你打,沒打乾淨是不會結束的!打完了還有新地鼠會跑出來!
最後,非常感謝親友們和家長們的熱心協助和專業建議!
以下是獅子的發言
第二天鄰居對羊說:「撞車聲音好大嚇死人了!!」
我跟羊說:「他們不知道,當時我就坐在一樓裡頭,只隔了一道門。」
當晚羊去派出所,鄰居也散了,全毀的愛車還在門外滴滴答答漏油。我獨自在一樓繼續上MSN,敲我妹妹:「告訴你一件很爛的事,發生在我身上的。」
妹:「要補稅?」
獅:「比這糟。」(我收入沒高到補稅要補一輛車!)
妹:「跌斷腿?」
獅:(停了一秒鐘,思考)「嗯,沒那麼糟。」
我突然發現,跟跌斷腿比起來,這件事的確沒那麼糟。
獅:「我們那輛TOYOTA停在門口騎樓,半小時前被人撞爛了。」
妹:「啊?!你們那條街簡直莫名奇妙!!!」她這句話是因為類似事件在這一段五十公尺內發生過三次,其中一次還被我們三人目睹,要不是有路燈桿擋著,那車就衝進民宅裡了。
獅繼續與妹描述了幾句。
妹:「所以要是沒那車擋著,那混蛋就撞死在門口了?那也挺晦氣的。」
獅:「嗯,就算不死也重傷,搞得我門口鮮血淋漓的。」
妹:「撞死了還每天半夜來敲你門。」
獅:「那丫還敢來敲門?!打出去!!魂飛魄散!!!」
打字到這裏,羊晃過來看,說獅跟妹的對話真是太聳動太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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