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墨館】—給失眠的人解解悶 秋夜，微風，細雨綿綿。 推窗，舉頭，尋月。 放眼，尋遍，滿目石屎，明月何曾見﹖ 既暮，八方無聲，俱寂矣。 天地悠悠。 身處斗室，如陷圍城。 唯有扇獨轉。 —隨感錄之廿九〈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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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談一下廁所。上回說到漢代的廁所是「溷廁合一」的，那麼漢以後的廁所/茅坑又變成怎樣了呢﹖歷史上最著名的兩個豪華廁所，都是西晉時期的產物。那時的官員奢侈成風，石崇是當中的佼佼者。他是西晉首富，比皇帝還有錢。據史書記載，他家裡的廁所也非一般的富貴華麗。


「廁坑」抵萬金


石家的廁所，經過精心布置，保證令你「去得暢快」。《晉書．劉寔傳》、《晉書．王敦傳》和《世說新語》都對此廁有過描述。先看《劉寔傳》：

(劉寔)嘗詣石崇家，如廁，見有絳紋帳，裍褥甚麗，兩婢持香囊。寔便退，笑謂崇曰：『誤入卿內。』崇曰：『是廁耳。』

上面說到，劉寔在石家如廁，看到廁所內又有絳紋帳，又有婢女在旁手持香囊，以為不小心闖進了石崇的寢室，於是退出來。當他和石崇談起的時候，誰料石崇告訴他那只是個廁所而已﹗

對於這個非一般的廁所，《王敦傳》裡有更具體的形容：

石崇以奢豪矜物，廁上常有十餘婢侍列，皆有容色，置甲煎粉、沈香汁，有如廁者，皆易新衣而出。客多羞脫衣，而(王)敦脫故著新，意色無怍。

這裡說石家的廁「常有十餘婢侍列」，而且這些婢女都是有姿色的。客人如廁後，須更衣，目的是除臭。為什麼呢﹖因為當時的廁所不論如何華麗，在防臭、沖洗、排泄物處理等方面的技術仍然欠奉。於是，為了防止異味傳出，石家定下了如廁後要更衣的規矩。

晉武帝的千金舞陽公主則有另一種方法「治臭」。她在廁內設漆箱盛放乾棗子，供如廁者塞進鼻孔，又命婢女端著盛水的金澡盤和裝著澡豆的琉璃碗，供人洗手洗臉。可笑的是，她丈夫王敦(上文的那個)首次在公主家如廁的時候，因為不知道這些乾棗和澡豆是用來防臭的，竟當作食物通通吃光了，惹來旁邊一眾婢女的取笑。

不過，西晉的國祚如此短促，以上「兩大名廁」自然也命不長久。後來五胡亂華、南北朝對峙，中國戰亂頻仍，這些豪華非常的廁所也就不再見到了。


今日吾軀歸「糞」土—問世間屎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以上兩個是中國歷史上罕有的便所，一般的廁都不會如此講究。就如上回說到的，中國的傳統廁文化是簡陋不堪的。上廁所不單要應付惡臭，有時還會遇到生命危險。歷史上第一個與茅坑結上「不解緣」的是春秋時代的晉景公。他的不幸遭遇在《左傳》裡有提到：

六月，丙午，晉侯欲麥，使甸人獻麥。饋人為之，召桑田巫，示而殺之。將食，張，如廁，陷而卒。小臣有晨夢負公以登天。及日中，負晉侯出諸廁，遂以為殉。

話說晉景公欲試新麥，正要開動之際，肚子忽脹，於是急忙去解手。豈料一不小心，竟掉進糞坑內了(上次說過了，糞坑往往挖得很深)，半天後才被人發現，但已經太遲了，景公已死去多時。身為一國之君，竟死得如此狼狽、面目無光，還要被史官記錄在史冊上，以供後人憑弔(取笑﹖)，真令人寄以萬般同情。

自古及今，死於廁內的又豈止景公一人﹖其所以為人「津津樂道」者，乃不幸中之大(不)幸。然而晉景公墜廁，是非自願的，是一個意外。西晉時期的王戎，卻是故意墜廁的。問世間屎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欲知詳情，請看下回分解。(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