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我可以出院了。
收拾完東西,完全沒有感覺自己在醫院待了快兩個禮拜,等老媽開車來接,領了藥品跟止痛劑,傷口留下了很大的疤痕,在胸口中央,深色的。
我還問過醫生為什麼會這樣,他是說鐵條剛好穿過肋骨間的縫隙,雖然有內出血,但沒有傷到心臟跟支氣管,還說是上帝眷顧我才讓我活下來,我猜是剛好相反,應該是老天爺看我不夠慘才讓我活下來的吧?這麼愛找死還學不會教訓的笨蛋往哪找?
除疤手術的價錢高的嚇死人,我跟老媽談過了,不除疤也無所謂,反正我身上又不是只有這個傷,只是都沒有這個嚴重而已,還是有留疤啊。
在我等了快二十分鐘後,老媽才打電話跟我說:「雀啊,我突然有些事情要辦,妳能不能自己回來?」操,有這種當媽的?抱怨歸抱怨我還是乖乖踏上回家之途,靠我的十一號公車。
我原本還以為這一路上又會遇到什麼事,想不到還真的就讓我遇到了鳥事,我才走不到十分鐘,就看到前方有天然發電機被不良搭訕,然後一個白癡想幫發電機脫困卻被立馬打槍,還被電成黑炭。
好吧,大白天看見這種莫名其妙的搭訕真是夠了,尤其是當那個黑炭沒有學到教訓,拉著發電機朝我這裡衝過來的時候,我心裡有上千萬句髒話想飆,但我終究只能想到這個。
「你馬的不要朝我這裡跑啊你這個雖事聚合體!」我一個反射性動作就把手上拿的包給丟出去,好死不死打中了後方的不良少年,然後他們怒目相瞪的目標就變成我了。
上条當麻你給我回來渾蛋!只救貧乳傲嬌的第三名超能力者卻不救我這個手無寸鐵連保特瓶都打不開的廢物!就算我不合你的口味,你他媽的也給我打電話報警啊!白癡!
「小鬼,妳膽子不小嘛。」我才剛出院馬上又要進醫院了,啊啊,我幹嘛多管閒事啊,是說你們這些人也很無聊,光天化日之下搭什麼訕啦,回家洗洗睡啦。
「……對、對不起……」「不要擋路。」「欸?」「碰!碰!碰!」幾乎是一眨眼就結束的事,有人從我後面出拳打昏了不良們,我戰戰兢兢的往後看,東条!英雄!打架之神!
「好久不見啦,那個……學妹!」看東条的樣子,他八成忘了我叫什麼,算了,人家救了我,我不跟他計較。
「東条學長……謝謝你的幫忙,還有,我叫皇雀。」我小心繞過昏倒的人,反正醫院就在不遠的地方,放著不管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啊!對、對!妳是像小動物的那個學妹!」我哪裡像小動物啊!我的眼角抽動了一下,他是天然呆我不跟他計較。
「妳怎麼會在這裡?」「我剛出院,現在正要回家,學長呢?」「在附近打工,現在要去買午餐。」原來如此,所以來幫我是湊巧的。
東条學長整個人散發出陽光開朗的氣場,我沒辦法把對話進行下去,而且我不是很擅長應付他,基於以上理由,我決定趕快找理由敷衍:「那、我要先走囉。」
「啊,等一下,我送妳吧。」「欸?不用勞煩學長了啦!不是還要打工嗎?」「我說一聲就好了啊,等我一下喔。」「不是……」他已經在打電話了,我跟東条學長走到附近的商店街,其實正確來說是我很想趕快離開那裡,他只是跟著我。
「嗯?」聽到熟悉的手機鈴聲,我趕緊接起來:「喂?哲也?」
「雀?……妳在外面嗎?」「嗯,我出院了,現在正在回家路上。」黑子之後跟我寒暄幾句,就掛斷電話了,不知道他打來幹嘛,是說那家醫院的護士姊姊也真是的,她都是跟我說很快就能出院,我還以為還要躺個兩、三天,想不到突然就能出院了。
「對了,妳為什麼住院啊?」面對東条學長的疑問,我連想都沒想就回答:「被鐵條穿過胸部。」啊喔,完蛋。我停頓了一秒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只是東条學長,連周遭的路人都用一種像看到怪物的眼神看著我。
「……幸好妳還活著!學妹!」東条突然一把抱住我,用力的像是想把我捏碎一樣,我不想再進一次醫院啊!你給我放手!怪力男!
「東条學長、咳!放手……」「啊!對不起。」「沒、沒關係……」我虛弱的回答,差一點,我就歸西了……
「原來住院的是妳,文化祭發生那種事真是糟糕。」「受重傷的人……不多吧?」「誰知道,不過聽說是只有一個重傷。」那應該就只有我受重傷,其他人應該就是受皮肉傷比較多。
「送我到這裡就行了。」已經到學校附近了,我對著滿嘴食物的東条學長說,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買的啊,為什麼吃的滿嘴都是?雖然感覺有點可愛……
「好吧,再見囉,小學妹。」「啊哈哈,再見……」我乾笑幾聲,走進巷子裡,拜託不要再讓我遇到恐怖的事了……我承受不起啊。
我要怎麼抱怨呢,還是就算了。
我站在家門前,打開了門,吸著久違的家的味道,我把衣服放在洗衣機旁邊,把剩下的東西拿回房間放好,整理好之後,時機抓的非常之準,我媽在叫我。
「小麻雀看起來很累呢。」哀,要不是我一大早就一直被震撼彈攻擊,我還不直接賞你隻中指嗎?我翻了個白眼,慵懶的回應:「來了……」之後慢慢走下樓,幫我老媽開門。
「雀,妳還記得小時候跟妳一起玩的親戚的小孩嗎?」蛤?怎麼可能記得啊?我穿越過來就直接升國中怎麼可能會有其他時期在這個世界的記憶?
我老實搖頭,老媽笑了笑:「妳不記得也是應該的,但是之後妳也會想起來的。」「什麼意思……」不是吧?我已經有兩個幽靈跟著我了,不需要再多幾個親戚了。
「月跟裕也他們啊,要去讀妳學校的高中部,所以在畢業前都會住在我們家喔,跟他們打個招呼吧。」……蛤?蛤!WTF!月跟裕也……兩個人名!而且在我所知的動漫裡面,名字叫月跟裕也的只有兩個人……
我戰戰兢兢的轉過身面對門口,從老媽的車子後座出來兩個人……咖啡色的短髮與同色系的眼睛,一副資優生的樣子,臉帶溫柔的笑容,可是!他的顏藝堪稱是動漫界的經典!說到重點,大家應該知道是誰了。
另一個人,深藍偏黑的微翹短髮,上揚眉垂眼,同色系的眼睛,雖然平常面無表情,但現在臉上同樣掛著淡淡微笑,他是數一數二的變態妹控!不折不扣的黑化人選,有看過屍體派對的人一定知道。
為什麼?為什麼啊!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我!要讓這兩個恐怖的傢伙當我的親戚啊!我不能!我沒辦法承受!我現在就想跑回房間從窗戶跳出去!
誰來告訴我,為什麼我這個腦袋不好的人,親戚會是兩個在學校成績永遠是名列前茅的兩個逆天變態啊到底!一個是自稱新世界的中二神,另一個是有虐殺癖的無敵妹控!叫我怎麼活啊!我唯一的淨土!我唯一能安身的地方,要被這兩個不請自來的傢伙玷汙了啊啊啊!
「小麻雀!他們在叫妳!」鯉伴搖了搖我毫無反應的身體,我趕緊回神,微微抬頭看著他們,啊啊,拿著行李……我舉起手,然後快速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雀!」「幹嘛突然這樣?」「小麻雀!」「小雀!妳在做什麼!」……啊,還挺痛的,所以我不是在作夢。我看了看在我周圍面色緊張的四個人,露出自認最燦爛的笑容。
「我只是太高興了!以為自己在作夢呢!」這一刻我真的希望自己在作夢……因為我的心正在大哭特哭。
我不知道我家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只知道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房間,他們的房間在我房間對面,而我老弟的房間移到了樓上,在我住院這段期間,老媽已經把他們的房間佈置好了,三個頂天的書櫃,兩張單人床分別佔據一個角落,床之間放著一組沙發跟玻璃矮桌,衣櫃旁邊是一張長形的書桌,兩張電腦椅,兩個檯燈,怎麼感覺比我房間還豪華……雖然房間小小的我比較好整理。
「感覺很棒呢。」已經開始在跟我裝熟了,夜神月這傢伙……應該還沒撿到筆記本吧?如果以後家裡真的得放一個中二殺人犯,那我絕對要阻止啊!在他拿到筆記本那天拉著他回家,然後把筆記本還給那個白癡死神,裝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這樣L就不會死了!
「你們先整理行李,有事就叫我或我媽,外面就有廁所跟浴室。」我要回房間好好沉澱一下……說完後,我就到自己房間了。
我還沒辦法消化這件消息,突然覺得胃開始痛了啊……「啊啊,好想哭……」「身體不舒服嗎?」喬托擔心的問,手摸了摸我的頭,我笑著擺擺手,我只是對未來感到擔憂而已……
「奴良前輩……怎麼了嗎?」我聽到這句話,抬頭看著鯉伴,發現他表情凝重。
「沒事,只是覺得……那兩個人,有種令人不舒服的感覺。」你不是妖怪嘛……真不愧是飄盪四百多年的傢伙,一看就知道那兩個傢伙不是泛泛之輩。
話說我是不是越來越習慣這些破事了,啊啊,好累啊,好想睡……奇怪?在醫院睡了那麼久,果然還是自己的床舒服啊……我才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就聽到敲門的聲音。
……該死!鯉伴跟喬托都已經消失了,看來他們是不想打擾我睡大頭覺,怎麼偏偏這時候又有人來吵我……
「請進。」果然是對面的其中一人,刻命裕也啊……雖說聲優是杉田智和,但跟銀桑的性格可完全不一樣啊……他發現我躺在床上,還是走了進來,順手關上門,我立刻坐了起來。
在聽到鎖門聲之後,警戒心一下被拉到最高,不是吧?不會吧!我才剛回家欸!我才剛出院就來這種鳥事!如果以後住院回來都要這樣,那我不要再去醫院了啦!
「小雀,好久不見。」他溫柔的笑著,笑的一臉人畜無害,不用裝了!我知道你的真面目!變態妹控!
「我可不記得你們……」媽的我就是嘴賤!第一句話就在刺激他,我個白癡!住院太久腦子都生鏽了!
「啊,是嗎……妳忘記了……」我瞪著他,然後嘗試移動到床邊,我的目標是放在書桌上厚到能砸死人的校史,他如果敢對我幹嘛我就讓他斷子絕孫!反正他還有個大哥,我就算踹爛他的下半身也沒問題!不過前提是我要能打贏他,而且我手短腿短又是廢物,他要殺我連刀都不用拿,單手也能掐死我。
「小雀!」我被他的聲音嚇到:「幹、幹嘛?」不要突然大叫啦白癡喔!我的心臟受不了!
「嗚喔!」他突然緊緊抱住我,今天才剛開始就遭遇這種事……要死了要死了啊啊啊!他用身體優勢把我壓下去,等等!他要幹嘛!不是吧!雖然我知道他是變態,可是這超展開是怎麼回事!我沒胸沒腰你也要!難道你好這口嘛!蘿莉控!
「放開我!嗚、唔!」他死死摀住我的嘴巴跟鼻子,這傢伙有夠渾蛋!我他媽的不踹死你我就跟你性!他用腿壓住我的下半身,抽開自己身上的領帶,把我的雙手綁的死緊,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啊啊啊!我靠畫畫維生的啊渾蛋!你之後別想用那張臉拐妹子了!我絕對要宰了你!
我的咒罵全部都變成奇怪的聲音從他手裡發出來,我嘗試咬他手掌上的肉,但他壓的太緊,我連張嘴都很困難,我才剛出院不想這麼快又回去躺醫院啦!他不知道我才剛受過重傷出院,手壓住我的胸口,我痛到當場飆淚,聲音越來越奇怪了,幹幹幹幹幹!去死啦!你個死妹控他媽的給我去死啊!
傷口要裂開了!傷口要裂開了啦!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啊啊啊!或許是因為我突然劇烈掙扎,他被我的反應嚇到,立刻把壓在我身上的手收了回去,然後也慢慢放開摀住我口鼻的手。
「小雀……」「你到底想幹嘛啊!」我聽到自己的聲音破了,甚至還在微微顫抖,可是我不管了!我要把全部不滿都喊出來!
「我都說了我根本沒有印象!也一點都不記得!我才不過剛出院,你又直接壓我的傷口!這真的很痛欸!渾蛋!」我吸了吸鼻水,淚水讓我的眼前模糊,我用被綁起來的手垂他的肩膀。
「……抱歉,我不知道。」「你哪會知道!連讓我說的機會都沒有你哪會知道!」表情幹嘛那麼溫柔……你不是沒有同情心的變態嗎?幹嘛要用那麼溫柔的動作幫我擦眼淚……
他伸手拉起我的上衣,我想翻身避開他的碰觸,但下身還被他壓著:「你不要碰我!走開!」「我只是想幫妳看看傷口!」……我知道我在顫抖,未知的恐懼讓我害怕,我只是不知道,從來沒有體會過人類帶給我的恐懼。
因為一直以來都是非人類的力量,非人類的生物在傷害我,就算被追殺的那時候,在面對灰崎的時候……這種無為能力的恐懼都沒有這麼深。
他放輕動作,手指靈巧的解開我胸前的繃帶,等一下!這樣還是很奇怪!我用手臂擋在自己胸前,他依然解得開,刻命的眼神很淡漠,已經沒有剛才能讓我恐懼的神情,可是就算這樣還是很奇怪啊!
突然就變成莫名其妙的劇情了!不是一直以來都走清水向的嘛!
「傷口沒有裂開,我幫妳重上藥吧。」「……不用你雞婆。」「妳沒辦法自己纏繃帶吧。」……被他說中了,我自己試纏過,簡直慘不忍睹,那次之後我知道自己沒有當醫生或護士的天份,祈禱自己別再受這種難包紮的傷吧。
他解開了我手腕上的領帶,我起身去拿藥膏,背對他把傷口處理好,鬆開的繃帶掉到地上,我把它撿起來放在桌上,等等再拿去丟吧……「嗚呃!」背脊被人用指尖滑過,我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是因為年紀太小了嗎?用痛楚留下的記憶,妳不會記得。」「你在說什麼?」他的手指從我的左肩略下的地方開始,慢慢的滑到右腰後方:「不要碰我!」我忍受不了這種搔癢感,不自覺的拍開他的手,聲音還參進笑意。
「啊、對不起……」「沒關係……小雀像以前那樣,叫我裕也哥哥就好了。」……好、好肉麻……我苦笑著壓住繃帶,他從後面幫我弄好。
「以前是以前,小時候的事,我幾乎都不記得了。」何止是不記得,我人又不在這裡我怎麼會知道!而且老媽也幾乎不跟我提的啊!
「……可是就算如此,妳的味道卻沒有改變。」我覺得他的話越來越變態了……這到底是……
「我會叫你裕也哥的,可以嗎?」「……嗯,就這樣叫吧。」他固定好繃帶之後,幫我把衣服拉好,我轉過身去,他溫柔的笑容,我看不出有絲毫虛假。
接著他轉身出去,確定他回到房間後,立刻把十字架翻出來,我盯著鍊子好一會:「發著紅光……」我把十字架緊握在手中,再一次躺在床上,確定門有鎖好,沉入夢鄉。
我到底睡了多久……我從床上爬起來,已經下午一點了,整理一下後,就到廚房去看看有什麼能吃。
「完蛋,還是好想睡……」再繼續睡下去晚上可能就不用睡了,我從抽屜裡拿出泡麵存貨,開始煮泡麵。
「小雀,妳在煮東西?」「啊、對啊,泡麵而已啦。」我不太習慣的回答著,月啊你別裝了,我早就看透你那張好人臉底下的黑心腸了……雖然說你的立場出發是出於好意,可是我實在沒辦法說你是好人啊。
「那樣營養會很不均衡,而且泡麵吃多對身體不好。」「喔……」從小吃到大的哪能說改就改,就算新聞爆出裡面加了黑心油還是過量防腐劑,大家還是會去買的啦。
「妳加調味包下去了嗎?」「還沒……」「那小雀去看電視吧,我來煮。」「欸?喔、喔……」有人要幫我何樂而不為?原來月會煮飯,我一直以為他只會讀書跟打網球、耍中二而已,想不到他會做飯啊,還是是因為我不是很喜歡月所以才沒觀察的那麼仔細?
過沒多久,看起來就很健康的湯麵就端到我面前了,為什麼要說很健康……裡面有菇有肉有菜有蛋,而且湯還不是泡麵調味包的味道,他到底怎麼煮的啊!我家的冰箱有這麼多東西嗎!
「快吃吧。」「好……」他應該不會在裡面放什麼奇怪的東西吧?我戰戰兢兢的夾幾條麵放在湯匙上,吹了幾口氣後吃了下去──好吃!
「好好吃……」這是什麼!根本是味覺的文化衝擊!宇宙不能埋沒這樣的美味啊!就算是十項全能這樣也太過分了吧!我知道你腦袋很好運動又強能文能武長相超帥口才超好智商頂高中二無敵可是完全不知道你會煮飯啊!這是要逼死誰?逼死全世界的女人啊!我身邊有一堆才能出眾又女子力破表的同學就算了,這算什麼啊!打擊我身為女生的自信嘛!雖然我知道我不會煮飯,可是身邊會煮飯的男人太多讓我不得不認為是我自己上進心不足啊!搞得好像誰都會煮一樣!到後面完全就是在抱怨……
「喜歡就好。」月溫柔的對我一笑,伸手幫我順了順睡亂的頭髮。
我真心覺得,我總有一天一定會被某某粉絲團幹掉的。
……又在作夢嗎?
經歷如此的夢饜,還能再展微笑?也許那些事可能會降臨在自身,就算如此我還有什麼好害怕的?我怕的是被忘記,我怕遺忘過去我所擁有的記憶,我在習慣這個世界。
我知道,我在遺忘自己的過去,可是我卻想不起來,我不想忘記的從前是什麼樣子。
那我現在的夢,是這個世界的皇雀以前的記憶,還是別人捏造的虛假呢……
──嘴巴被透明膠帶貼住,只能發出意義不明的呻吟,試圖扭動身體,卻徒勞無力。
「痛的話,叫出來也沒關係。」從後面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天真無邪卻又殘忍的笑容:「反正不會有人聽到,只有我看的到妳扭曲的痛苦表情而已。」
令人害怕的天真無邪。
衣服被剪開,露出了背部,冰冷的物體在柔軟的皮膚上比劃,就像屠夫確認著要宰殺的畜牲部位,身體在顫抖,發不出一點聲音,不絕於耳的是他瘋狂而真實的大笑,不斷、不斷的繃緊神經。
「就是那種眼神……」尖銳的東西沒入了皮膚,痛楚變成扭曲的聲音被封閉在口中。
緩慢。確實。痛楚……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要瘋了,好痛,他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慢?他為什麼、不一刀劃下去、好痛,叫不出來,我做錯什麼了?為什麼要這樣、好痛,為什麼要傷害我、好痛……
小孩子的腦袋彷彿跳針似的,不斷重複著默想痛苦,思考原因,腦袋混亂不已,眼睛被淚水和恐懼模糊。
「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妳在嘲笑我?覺得我很可悲嗎?」他在說什麼,不明白、完全不明白!只想著快點離開,身體想盡辦法往前移動。
「像隻垂死掙扎的蟲子一樣,噁心死了。」他用力踩住我的背脊,在傷口上施力、再施力,骨頭好痛、身體好痛、內臟好痛,我會死掉……
他伸手撕掉封住聲音的膠帶,粗暴的動作使脆弱的嘴唇開始滲血。
「裕也哥哥……」虛弱的聲音唸的是誰的名字?是兇手,還是騎士。
他用力踢了下柔軟的側腹,身體受了施力而翻轉,而他高舉著一把沾血的美工刀,往眼窩刺去──
「媽的!」我整個人從床上跳起來,胸口劇烈起伏,想起剛才的夢境就全身僵硬,這什麼恐怖的夢啊……又不是屍體派對,不要搞的這麼血腥好嗎?這不是搞笑小說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重口走血腥獵奇風了?
「該死、這誰睡得著啊!啊啊……我的人生……」我覺得完了。身邊沒半個真正意義上的正常人,還老是遇上沒辦法跟朋友討論的煩惱,我現在真心覺得為功課、愛情、朋友、工作、家庭什麼的煩惱,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這種感覺明明就是看著大海才會有啊,或者是看盡人生百態的人?說不定是我太小題大作?幹嘛要這樣折磨我可憐的腦細胞……
我活著的目的可不是為了拯救世界啊,這個世界到底需要多少英雄才能救?我只知道我的煩惱不斷以平方增加啊,簡直就跟專挑掃廁所時間來上大號的傢伙一樣,煩死人了。
雖然我知道便意一來是無法停止的,可是如果每次都挑在別人掃地時間會很讓人困擾的啊同學。
是說夢裡那個小孩太囂張了吧,不能因為對方沒有反抗能力就把別人搞得要死不活啊,痛的又不是你,而且別人家的小孩不能亂玩啊,長大之後再玩見血的SM啊真是的,連對方意願都不管的人還能成大事嗎?
……告訴我刻命裕也和夜神月來這裡是為了什麼?如果是要讓我洗白他們,那我也有自己的辦法,不讓刻命玩遊戲,不讓月撿到筆記本就行了,如果能搶先一步阻止,之後的劇情理當不會發生,這樣他們也都不會走歪,雖然他們的腦袋原本就有點問題。
連自己都沒辦法保護的人,卻想著要保護別人的未來,我到底是怎麼啦……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只是不願意去做而已。
我很軟弱、我很自私,所以我隱瞞,所以我獨自一人去面對,那不是堅強,那只是每個人類都會有的,膽小罷了。我自嘲的笑了,之後也沒再睡著,等到陽光照進房間後,我才離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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