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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餐廳吃飯，
跟服務生要來了兩份小孩的碗和湯匙，
一式的碗、一式的湯匙，就是花樣顏色不一樣。
眼快手快的樹先拿了綠色，旦也吵著要綠色。

我將湯匙拿到身後，問兩人：「左邊右邊？」
當樹選了左邊，旦就指我左邊的手，
當樹選了右邊，旦又指了我右邊的手，
後來我一上一下各握一湯匙，
樹選了上，
旦用手指的，選了右，
終於搞定，
樹拿到綠色花樣，旦哭著不要橘色花樣。



飯來了，
我加上肉汁要餵旦旦，旦旦哭不要吃。

我問旦旦：「是 吃 飯 重 要 ，還 是 湯 匙 的 顏 色 重 要？」

旦旦哭著說：「顏色重要！」
這時一旁的哥哥來顯現他的成熟，
他說：「吃飯重要。」

於是他拿走橘色湯匙，將綠色湯匙留給旦旦，
樹吃得好開心，連吃五碗，還連呼：「好吃好吃」
旦旦吃不多飯，吃許多青菜。


■
一早，已經出門了，樹說要穿新球鞋，
他反身入門找襪子，找了很久出來說：「找不到」
我隨手給了他一雙舒適的厚棉襪（我的），
他穿後連呼：「太大雙了！ 我要再進去換。」

由於我還得回家，跟展換班，不想多花時間，
於是跟樹說：「走吧～」
樹有些不情願，眼眶充滿淚水，說：「不好看！」
我問他：「人 好 看 重 要，還 是 襪 子 好 看 重 要？」
他說：「襪子好看重要！」

在汽車裡，他眼淚止息。
我問：「風祭啊，會因為穿了一雙醜襪子，而足球踢得不好嗎？」
樹搖搖頭。
或是：「小田會因為穿了一雙帥球鞋，而足球忽然變得很厲害嗎？」
樹搖搖頭。
他寧靜了，將焦點從襪子不好看，移到一個安靜的位置。

於是我說：
「你是個善良的孩子，有創造力，很專心，喜歡學習，很快樂...
這些讓你很美麗，帥氣，又讓人喜歡。媽媽覺得，這些是重要的。
而且，你穿衣服鞋子，也都是舒服又是自己喜歡的，這些都是愛啊。」

車子恢復愉快的平靜氣氛，母子兩聊起許多別的事。



■
開學三週了，
上半天課的樹，下午會有兩天要到安親班。
他抗拒了幾次，似乎，比起安親班，他更想留在家裡。
昨天下午，我同意說：
「我們來試試看吧！ 看媽媽是否能帶你，你是否喜歡跟著我？」

我一直想要給孩子一個無所事事的童年，
有很多很多自己可以安排的閒暇，那是我自己長大的方式，
只要孩子學會自己陪自己，我覺得，這是滋養創造力的源頭。
就是不曉得，樹夠不夠獨立，而我，能不能函容？


我跟樹立了約定：
跟著媽媽，媽媽寫字時你自己玩。
媽媽錄音時你要絕對安靜（我經常要錄工作用的冥想）
媽媽出門工作，你要自己打包你的書和玩具，跟在旁邊，陪伴自己。
工作時，不能跟媽媽說話，也不要跟媽媽的學生說話。

跟著媽媽，
沒有DVD，沒有Wii，沒有手機電動，沒有漫畫，
就跟假日的早晨一樣，只作種樹的事情，
例如：
自己玩，玩玩具，看書，作勞作、聽音樂，運動，吃東西....


樹很愉快地答應了，
當然，我們討論了很久，為什麼看漫畫不是種樹，而是砍樹的事情。



實驗開始：
我在家裡錄課程用的冥想聲音，
他躡手躡腳地在家裡移動，
當我放著音樂時，他在鏡子前，愉快地舞蹈。
他幫自己打包了一包繪本，準備跟我出門。

我有個排列團體，10幾個人，2個小時，
他在會場的旁邊找到小房間自己閱讀，
偶而忍不住，會出來探頭，小身體用他的方式，晃來晃去。
到了小組活動，他也出來東跑西跑，玩球。
不曉得是不是胎教？ 在我團體的場域裡，他自在習慣了。

我依然有1％被干擾到，
現場的成員們，都覺得他很乖。

我問：「跟著媽媽會不會無聊寂寞？」
他說：「不會啊，因為有書裡面的小人陪我。」
好個樹兒，看來，他跟著我，真的愉快。


於是我問自己，什麼重要？
是給孩子悠閒空白的下午重要，
還是找個安親班讓自己安心重要？
我會選擇，讓自己麻煩一些，給孩子悠閒空白。

我的工作，就是閱讀書寫，給個案和團體，
不曉得，接下來，我們會有什麼樣的新生活結構？


■
什麼重要？
什麼重要？
當看見最重要了，就能夠，毫無眷戀地割捨過往的舒適，
勇往直前地，確定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