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兒,有些時候天真爛漫,美好; 我,有些時候愉快溫柔,美好;
樹兒,有些時候專注遊戲,積極; 我,有些時候專注工作,寧靜;
樹兒,有些時候執著固執,難搞; 我,有些時候霸氣凶悍,難搞。
今天要說的,是我們倆難搞的部分。
前兩週有二次,他和我陷入膠著,我一點都不想柔軟對待,
第一次發生在二週前,
他早上上學前在沙發窩著,拿了棉被裹身體,
晚上,我收拾房子,把棉被收回床上,
他一直沒發現,直到他想起早晨溫暖的記憶,找不到棉被大驚失落,
於是他跑到浴室(我正在泡澡)找我:
「媽媽,妳要答應我以後一定不可以把沙發上的棉被拿走。」
泡澡的悠閒被他的理直氣壯打擾,
於是我更理直氣壯:「棉被的家床上,不是沙發,我不會答應你。」
他的理直氣壯背後有著受害人的權力,
我的理直氣壯背後則是權威者意識。
他堅持要我答應,我堅持沒這回事,於是我們拗上了。
後來他大哭,我卻一點都不想理他。
事情後來很簡單,我請老公陪他,自己折衣服去。
展那晚很溫柔,一下子,樹兒就恢復安定,
我與樹也在半小時後也恢復關係,棉被的事,有一種沒說出來的默契。
這件事,被我標定為:「第一次搞不定。」
是啊,樹兒的脾氣真是拗,但我一直能柔軟相向,
樹兒一遇上柔軟,就很容易溝通,
這是我第一次,無法與樹兒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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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則是上週,也是發生在9點左右,
前面的細節我忘了,anyway老公兒子女兒都玩得很開心,
家裡一片狼籍,(最近全家迷樂高,超可怕的繁雜小物)
我已經大聲說話一陣子了,「要睡覺嘍~」之類的。
我要樹兒把自己的髒衣服拿去洗衣籃,
樹兒說:「不」
我說:「那我以後就不會甘願幫你洗衣服」
這時,他用澄撤的大眼睛問:「為什麼? 為什麼妳跟昨天差那麼多?」
,「妳昨天對我那麼好,今天對我這麼兇?」
我一下子停頓,樹兒真誠的好奇療癒了我,
我看見自己霸道的樣子很害羞,
但僵硬的皮膚,一下子無法表達內心的柔軟,
於是,我說:「把衣服拿去,等一下回答你。」
孩子的透明直接,我照見自己。
我跟他說:「家裡穿衣服有誰?」
孩子回答:「我,ㄉㄢˋ,妳,還有爸爸」
我說:「那家裡洗衣服曬衣服折衣服有誰?」
孩子回答:「只有妳一個。」
我說:「對。 如果我感覺我們相親相愛,互相合作,我很快樂,就不會生氣」
,「如果我感覺,大家都在玩,只有我一人不能玩,我就會兇兇的。」
孩子說:「所以我們要一起幫忙,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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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蠻有意思的,我們倆,互動的樣子。
自從那次以後,我計算一週內,自己在晚上9點左右發脾氣的次數有3次,
於是我開始跟自己說:「以後9點一到,逆行三焦經方向順經絡」
三焦經,是主管過渡興奮焦慮或防衛的經絡,
每晚9~11點運行,當三焦經過渡活躍時,容易陷入防衛式的焦慮模式。
我覺察,家裡的家務或上床進度,
在晚上9點左右,最讓我焦慮。
我彷彿不再能與中心合一,而毛燥地將精神集中在外在世界看不慣之處,
於是,感受到自己過渡承擔的沈重與委屈,用霸氣的方式,大聲說話。
在傍晚,全家紛紛再度重聚,感受歡喜的相愛感,
到了9點左右,會因為我的脾氣,而逐漸消失,變得緊張尷尬。
說做就做,我開始乖乖地,9點一到,就幫自己順經絡。
版本1:
兩手掌放在太陽穴,順著爾後髮際處往下按撫一直到頸肩交界處,3次;
然後右手壓住左肩,肩頸交界處(肩膀上),用力往下拉,甩開,3次,
接著換手,同樣作3次。
版本2:
直接用右手掌,從左太陽穴開始,沿著左耳後方髮際處往下順,繞過脖子肩膀走手臂外側往下,一直順道手臂上的無名指出。 3次,換手同樣動作,也是3次。
這個動作,是告訴三焦經,慢慢來,慢一點,不用過於激動,
在心裡跟自己說:「沒關係,現在很好,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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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早上,我們一家去爬山,
愉快的旅程走到一半,樹兒忽然彆扭起來:「我忘了帶我的恐龍」
(他出門前帶的恐龍布偶)
「我說要帶到山上來的,我沒有說不要帶」
於是,他為著一個無法改變的失落,大大懊惱起來,
就在無人的山頭小路,他懊惱地哭泣。
牽他手爬山的展問:「老婆,妳來我來?」
於是我將手上的ㄉㄢˋ交給展,蹲下來陪樹兒說話。
我說:「我們來謝謝天地吧!」
「謝謝天地,今日招待我們上山」
「謝謝天地,今日讓我們遇見兇狗,也平安無事。」
「謝謝天地,讓樹剛剛很開心地走上來。」
「謝謝天地,讓我們今天體力不錯,越走越平穩。」
「謝謝天地,讓樹兒想起他的恐龍沒帶,所以哭哭。」
「謝謝天地,讓樹兒傷心哭泣時,媽媽溫柔在這裡。」
說完,我拉著他的手說,「走吧!」
樹兒平靜不哭了,我們一起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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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前幾週,相似的時候我會說:
「樹,你看,我們今天到山上來,山招待我們耶! 我們都還很平安愉快啊,你忘記帶恐龍的事,哭也不能改變,放掉它吧!」
這樣的勸說,在樹兒身上是無用的,他會更執拗,
我覺察到,當我勸說時,透露著對他現況的不接納。
而我,以謝天地的姿態,感激一切的發生,包括他能哭泣,
於是,有一種恩寵降臨在我們之間。
下山時,因台階青苔濕滑,我滑了一跤,
第一瞬間我唉呦一聲,心裡說的是,「真好,我沒抱著ㄉㄢˋ。」
休息時,樹兒靜靜的聆聽,他說:「媽媽,我聽到樹在說話喔!」
樹在說:「他很高興招待我們,他也要謝謝我們來。」
在山的出口,我們3人對山敬禮,「謝謝招待。」
這個道別儀式,在樹兒2歲時開始播種,
終於在今日結果,樹兒主動投入地,與我們一起對天地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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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倆,都有彆扭固執難搞之處,樹愛哭與展愛生悶氣很像,
我愛生氣則遺傳成ㄉㄢˋ的直接猛烈,
一家人相恩愛相擠壓,本是日常的自然,
但若某些環節卡久過不去,還真讓人氣餒。
恭敬,原來是面對難搞的良方。
對自己的身心恭敬,順經絡的手溫暖傳遞自我照顧,
對天地恭敬,即使遇到兇狗換一條路走,樹兒哭泣彆扭,或我跌跤受傷….
不也都可以說謝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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