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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兒與我，經常對話，
而我，常常談很嚴肅的話題，
我忘了之前與他說過的主題是什麼？
但我記得昨天的對話，
昨天談，「什麼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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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兒與爸爸出門逛大街去了，
我們兩用水果香氣的熱水泡澡，紅莓的顏色，豔麗。

起因是，我要他自己脫衣服，他愛學不學的，
他說：「妳幫我，我才幸福啊。」

於是，我說了個捏造故事，
一個被父母呵護的孩子，到了可以自己吃飯時他還想被人餵，父母說：「沒關係，我們可以繼續餵你。」 到了可以自己洗澡了他還不想自己洗，父母說：「沒關係，我們可以花錢請人繼續照顧你」……

故事說到這個人長到30歲，父母死去了。
他2年內，把父母留下的錢花光，沒人照顧他，他不會自己吃東西，甚至連拿東西到嘴巴都懶，於是就死了。

我問樹兒：「這個人幸福嗎？」
樹兒說：「幸福。」； 「咦？ 為什麼？ 他死得好快。」我好奇。
樹兒說：「他只有後來2年不幸福，前面30年都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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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兒這孩子，他在學校，什麼都自己來，
自己吃飯，擦屁股，折被子…..
在家裡，他喜歡賴著，每回，我要他穿脫衣服，他露出一種「勉強」的表情，
他心裡，極珍惜，能被我們愛著。
然而，他對愛，有些會失去力量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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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媽媽對幸福的看法，和你不一樣。」
媽媽認為，幸福就是，『到了可以自己來的時候，就學會了。』
可以自己走路，就學會走路了，是幸福！
可以自己說話，就會說話了，是幸福！
可以自己吃飯就學會了，是幸福！
可以自己脫衣服就學會了，是幸福！
可以自己按電梯…可以自己敲蛋到鍋子….可以自己搓湯圓….可以自己喝湯.
….都是幸福…
媽媽18歲就開始賺錢給自己花，覺得好自由，自由是一種有力量的幸福，
媽媽32歲時沒錢，阿嬤給我零用錢，我覺得好甜蜜，甜蜜是黏人的幸福，
如果我32歲，沒能力賺錢，阿嬤給我錢，我反而會覺得沒力量，麻木與生氣。

你知道嗎？
1歲多，當你可以不用吃奶嘴，媽媽高興，天使點點頭。
1歲多，當你會自己上大號，媽媽高興，天使點點頭。
1歲多，當你半夜尿急會說，你從此不用尿布，
…..媽媽高興，天使點點頭，地球鬆了一口氣。
「為什麼地球鬆了一口氣？」 樹兒好奇。
「因為尿布對地球不好，地球不舒服。」

你知道嗎？
3歲，你可以自己吃飯，你賴著要我餵，我說沒關係，天使歎一口氣「唉～」
4歲，你可以自己洗澡，你不喜歡，我繼續幫你洗，
………我跟自己說要有耐心，天使歎了一口氣「唉～」


樹兒問：「是長得高還是長得矮的人會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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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跳躍式的問話，讓我明白，他一直是，
好喜歡當我們的小孩，
好喜歡我們陪伴，
好害怕我們早死。
他問：「如果你們死了，誰照顧我？」

於是我們討論了，
親族以及社會福利系統，在各種困難下，孩子可以得到的照顧。
懂了所有無常的後路之後，
他看我：「媽媽，我喜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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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澡完，爸爸和昕兒回來，
爸爸拿衣服給樹兒自己穿。
他很開心，很快地，穿好衣服，他說：「我一下子就穿好了。」
我心裡，微笑。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快速而愉快地，照顧自己）

晚上，睡前，他要我幫他出房間撕掉一張紙，
我請他自己作。 （平時他怕黑，不敢出房間）
他很快撕完紙回來，
我問，「有感覺到幸福嗎？」
他說：「沒有。」

呵呵～

下回，我會與他討論，「自由與幸福」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