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新竹風大。
開車送ㄉㄢˋ去阿嬤家,
下高架橋停紅燈時,我與坐在旁邊安全椅的ㄉㄢˋ聊天。
忽然眼睛瞥到左前方馬路中間,
有個拾荒老婆婆,正吃力地扶起腳踏車站起來;
車右轉時,我想停車幫忙,卻看到ㄉㄢˋ在笑,
從照後鏡看老婆婆已經站起來…..路口車如流水….
於是我做罷。
車走了半公里,我記掛著在心裡拼湊出她跌倒的可能,
應該是風大,她在過馬路之際,腳踏車被風吹倒了。
想起她滿車的紙板回收物,應該很辛苦吧!
心裡有些感覺,ㄉㄢˋ咿嗚跟我說話,
一下子就沒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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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中午,和展說話,
展看見我文章裡描寫孩子的可愛,
他說,「這些片刻在我記憶都是默存的,被妳說得清楚,我也很歡喜。」
忽然展說起他的擔憂。
他說,日本的評論家說日本是M型的社會,中產階級消失了,
而台灣,也即將步上日本的後塵。
http://www.cw.com.tw/article/relative/relative_article.jsp?AID=1806展在大學任教,
他說,「我的許多學生都瀕臨破產,這當然也包含他們背後的家族」
(許多大學生有助學貸款,半工半讀,活都有困難,更何況還貸款)
他說:「不知為什麼,我們這個年代的家庭,好像都比較穩定。」
他說:「這是以後樹兒要活的社會。」
我也凜然,這是我心裡有感受的。
我與展,有相同的共識,在不同的位置,用我們各自的方式努力與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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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說起老婆婆的故事,
說完後,開始淚濕眼眶,心有一種悲懷。
我說:「沒有人去扶老婆婆,包括我自己。」
「眼淚在哭自己,是啊,自己也沒有去扶她,」
「我們,往往忘記,人與我,是一體的。」
「是啊,地球到了轉變的關鍵時刻,不是一起往上,就是一起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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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篇文章,寫自己家的兩個孩子,寫他們的獨特性。
我清楚自己的教育理念,
面對孩子的未來,
第一重點不是培養孩子的競爭力,
而是護持孩子,繼續有一顆柔軟開放而堅定的心。
因為,若只有自己的孩子或同階級的孩子往前,
創造的不均衡,讓社會落差變大,整個社會的幸福指數會下落。(註1)
那孩子,在一個不幸福的社會,是一同出辛苦的。
昨日,當我發現,樹兒正朝向開放與肯定的路前進,
我讚嘆的同時,想起許多與樹兒同年,以壓抑朝優秀之路走的孩子,
心裡有些微疼。
是啊,壓抑的孩子,逐漸,他們的心會封閉,
於是,把心敞開,感受世界,感受他人的可能會降低,
他們也許也在乎他人,但內在引導的力量卻是道德規約或恐懼,
他們也許優秀,但也許,是踩著別人的不優往上爬的青年,
幸運的孩子,可能落在M的前半段,與後半段的距離拉長且心有所隔閡。
不夠幸運的孩子,可能落在M的後半段,挫折積怨地,想往上爬卻很辛苦。
社會不均的距離,不只幸福指數低,其實就是混亂的源頭,
前面的人,奢華享受,也遭受恐懼之苦,
後面的人,眼紅壓抑,心裡有卑微與不平之怒,
前面與後面,同樣受苦。
因為心裡的微疼,所以,寫文章,更認真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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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樹兒,不論落在社會階層的哪兒,
能一直擁有忠於自己的勇氣,敞開的決心。
如同他,決定相信老師的話,把嘴張開,讓牙醫檢查一般。
我想要,讓樹兒與昕,無論在社會的前方後方,
依然擁有內在不斷連的喜悅的泉源。
那是,即使失敗即使挫折即使貧窮,
我依然接納並深愛我的失敗挫折與貧窮,還有我自己。
依然,能感懷別人,能接納與尊敬,每個人的不同樣貌。
我想要,讓樹兒與昕,保持與心最深的聯繫,
保持與人,親密的聯繫,對於他人的苦,能敞開有覺知,
而能夠體認,當別人受苦,是反映我內心也還有斷裂之處。
而能體認,當有失敗存在,也是我心裡有二元分化與對立的映照。
(寫到此處,心裡一笑)
這可能,只是我對自己的期待吧!
對孩子,我一直學習,放下自己的投射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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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性懶散,即使許大願,行動還是小小的,
但我不停往前,學會更有紀律,堅持以愛為動力,同時觀照自己的恐懼。
我們家已經,接近3個月不買玩具了,
(我跟樹兒說:『地球的石油快要用完了,好多東西,都是石油做的,要愛惜』)
學習舊玩具的創新玩法,
學習生活處處是遊戲,
學習,居家的時間,做家事當作好玩。
學習,看到社區的小垃圾,一起撿起來帶回家。
我開始,決定,告訴樹兒,這世界的靈性整體實存的隱喻故事(註2)。
因為,這是我摸索10年,找到安身立命的世界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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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
在〈不斷幸福論〉(經典傳訊)一書的最後一章,引證幸福的社會學研究,
提到,一個貧富不均的社會,比一個均窮的社會,幸福指數更低。
註2:
有興趣的人,可以看〈給凡妮莎的信〉一書。(人本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