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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樹兒下課，母子兩在車上聊著聊著。
樹兒忽然說，「我想要第二個枕頭」
（幼稚園小朋友在學校都有自家的棉被與枕頭）
，「這樣我想要偷偷哭的時候，才可以抱著枕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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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兒說中午在學校偷偷哭，
因為，他怕爸媽死掉。

我聽了動容，忽想起他前陣子不敢說的惡夢，
（他夜半惡夢驚醒，不肯說夢見什麼，『怕說了會變成真的』）
「你的惡夢就是夢見我們死掉嗎？」我問。
「不是啦！ 每個人的夢都不一樣，我的惡夢每個也都不一樣。」
樹向我說明的樣子顯得我有點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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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他忽地又滿臉愁容。
「你怎麼了？」我問。
「我又想起你們會死掉。」孩子憂心的說。

我有著睡前的天真：
「不會啦！ 媽媽做很多好事，老天爺會給我活很久」
「爸爸呢！ 爸爸這麼疼你，老天爺也會讓他活很久。」

展笑看我一眼，趕緊接口說：
「爸爸不知道老天爺會不會讓我活很久，可是我會盡量讓自己活下去，
比方說，我開車的時候會很小心，我不會開快車，不會----
，這是我能掌握的，我會讓自己盡可能活著的。」

不曉得小人兒聽到什麼，他安靜下來。


＊＊＊ ＊＊＊ ＊＊＊ ＊＊＊


展爸繼續說，「你知道最厲害的是什麼嗎？」
「雖然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可是我們讓自己很快樂。」
「你今天快樂嗎？ 兒子？」
「快樂。」樹回答。
「那你就賺到了，你知道最厲害的就是，用鬼牌贏到A。」
「如果用3贏到2那更是超級厲害。」
展的比喻讓愛玩牌樹兒很融入，他們父子對話著。
快樂的樣子。


一會兒，他又問，「我們還會有大地震嗎？」
他的愁容裡，還有淚水。
「大地震會死人嗎？」
「房子會被火燒掉嗎？」
展爸很認真的說明，
台灣在樹兒出生前幾年，剛有過大地震，
地殼的能量釋放了，
要有大地震，至少還有100年的事情----

我一方面佩服老公學識淵博，
一方面不是很贊同他此刻選擇用知識的力量。


樹兒說，「可是我還是害怕。」

我滾過去老公的身體，靠近樹兒，
用手碰著他的心口，「媽媽也會害怕。」
「很多人都會害怕地震的。」
「害怕是很自然的喔！」

我用手捏著他手的”心理反向穴道”（鬆開他的抗拒）
「媽媽覺得，害怕時要學會的是，說即使害怕，我還感覺到愛，與力量。」
（我繼續輕揉他身上的各個情緒穴道）
「你有沒有感覺到，現在媽媽的身體很溫暖啊？」

不曉得是穴道輕揉的功效，
還是我的身體很放鬆溫暖，
或是展爸的知識讓他頭暈了，
我還沒說完，孩子已經安然睡著。
聽他熟睡的呼吸聲，
我輕輕說，「無論媽媽活著或死著，你都能感覺到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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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兒敏感於生死，
昨天，也許是老師說起地震的事情，
還有前一週，他們去參觀消防隊。

原來，他好一陣子，一直在問好人壞人的事，
底層也是對死亡的焦慮吧！
這是深刻的存在焦慮呢！

面對死亡，很多時候，我也不知如何面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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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看”霍爾的移動城堡”的樹兒，
昨天看到馬魯克抱著對蘇菲說，「我喜歡妳，妳不要離開我。」
蘇菲回抱的是，「馬魯克，我們是一家人，我不會離開的。」
他看著看著，躲在我身後，害羞的，
帶著淚光的，悄聲在耳邊對我說，
「媽媽，我好感動喔！」

只有愛，能穿透死亡與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