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的大清早,水源街上鮮有人煙,營業的店家也數的出來,除了不會關門的便利商店及隨時高朋滿座的網咖就只有冒著裊裊白煙的早餐店。很正常的景象,大學生在這時候應該是通宵看完日出後剛上床,剛起床的一定有難言之隱,不是當苦主;就是去找苦主。
閃過兩隻不顧自己生命安全的狗,對一個不顧attila生命安全的人按喇叭後,放慢速度打上左轉方向燈,一個滑行到了早餐店門口。原本低著頭忙碌的老闆娘瞄我一眼後說了聲“ㄗㄟ阿”就繼續忙她的,只是站在白煙之後的老闆娘模糊的身影像是靈山神祈,讓我懷疑她剛是否在跟我說話。
『到了?』後頭傳來悅耳的聲音,右肩的壓力也跟著逝去。
「對阿。妳等等喔。」
我小心翼翼的站到attila側面,使力一踩立起中柱、架起車身,接著張開雙手護著婁小姐。顛簸後她朝我投了微笑便壓住外套、大腿一夾,逆時針方向輕輕一轉就安坐在原位,她現在雙手交疊在外套上,雙腳自然併攏,標準的lady坐姿。我楞在原地,雙手還浮在空中,感嘆著令我再次大開眼界的神乎其技。
『西瓜,你怎還愣著?』
「安可安可!」
這麼超水準的演出,怎會忘了給予掌聲呢?我收回雙手鼓掌讚嘆著,無論汽車機車都難不倒她,這難道是舞蹈天份衍生出來的技藝嗎?
『你弄錯了,西瓜。』她伸出左手,手背向上。
「呃…」
我意會到自己的耍寶,尷尬的笑了笑後再次將右手平放在她左手旁,她緊握住後人跟著輕輕一滑就下了車。我們各自拿下了安全帽,而她的馬尾依然完好如初。
『thank you.』
「ㄟ…妳忘記剛才的交易了嗎?」
『方才說的是“你喚我的名字我就不說謝謝”對嗎?』
「沒錯阿,所以妳…」我說到一半才恍然大悟,張嘴看著她。
『你知曉啦。』她看著我,慧詰的笑容,清脆的笑聲,閃爍光芒的雙眸。
我搖頭,再次尷尬的笑了笑,我看到了另外一個婁小姐,有別於昨晚陰鬱的笑容、悲傷的笑聲、深沉空洞的眼神,現在的她似乎才是真正的她,不若昨晚那近乎鬼魅的她。可是初見面那時她居然會相信我那耍小孩子的把戲,莫非單純跟慧詰可以共存?
我收好帽子,領她走進早餐店,選了離料理台最遠的位子坐下,這樣可以避免因為太近所以要自己端早餐的可能性,我承認我很懶。店內除了我們只有一桌學生,聽他們談論的是warcraft跟AOE,可能是剛從網咖通宵出來吃早餐的,這才是道地的大學生會做的事情。
『西瓜,這是永和豆漿吧?』
「對阿,這是街知巷聞的永和豆漿。」
『大老遠來這用早點,想必有獨到之處。』她雙手撐在桌上且十指緊扣托住下巴並偏頭看著我。
面對這麼巧的女子,再埋梗就沒意義了,不如自己破掉它吧。
「妳猜對了,這裡的確有特別的東西,」我手指著料理台接著說:「老闆娘的蛋餅很神奇的好吃。」
『我對蛋餅挑剔的很喔…』她眼中閃爍著光芒。
「放心,保證值回票價,這可是…」
【西‧歸!】
突然有人用台語叫了我的名字,我轉頭朝聲音的來源望去,一個男生站在早餐店門口,他穿著白色的休閒鞋,米色的七分褲,白色的T恤,褐色的側背背包背帶從左肩斜下劃到右邊腰際,無邊框的眼鏡加上快要可以用來入伍的髮型,這不就是我的換帖小幽嗎!
「小幽!哩那ㄟ抵加?」我馬上站起走向門口。
【我‧念‧淡‧江‧當‧然‧在‧這‧阿。】小幽用他特有“慢半拍”速度說著。
「也對,可是這麼早起不像你,」我思忖之後說:「你不會是苦主吧?」
【唉…那‧個、老‧闆‧娘‧我‧要‧兩‧個‧蛋‧餅‧不‧加‧辣‧然‧後‧還‧要‧兩‧杯‧冰‧豆‧漿。】
小幽點完餐後把背包挪到我面前輕輕拍了兩下。
【外‧接‧硬‧碟、工‧具‧片、開‧機‧片、一‧堆‧配‧件。】
「電腦掛了喔?」
小幽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後說︰
【我昨晚通宵趕實驗趕到剛才六點多把數據全部做出來才從實驗室離開回到宿舍然後換我女朋友接手要把數據全部key in進去結果這台天殺的電腦給我當機好死不死SAS只有這台有所以我女朋友一通電話我只好很靠北的又要回實驗室去順便幫她買早餐!】
小幽只有在極度不爽到想殺人的時候才會有這麼快節奏又不用斷句的說話口氣,而且他想殺人的殺氣通常都會非常實際。
小幽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說︰
【你覺得等等是要馬上去調王水融了那台電腦還是我去跟學弟借球棒上頭再打上幾根鋼釘來展現一下我的打擊能力?】
「別吧!你就要去修電腦了幹嘛還要融掉它阿,而且這麼早學弟一定睡死在床上阿!」
小幽沒說話,眼神看向我後方,並揮了揮手。我朝他的視線看去,那唯一一桌的學生突然全都站起來,立正站定後整齊劃一的行舉手禮;我轉頭,只看到小幽緩緩舉起右手到右邊眉尾,輕輕的甩了一下,再將手挪到胸前,手背向外往前搧了兩下;我再回首,那群學生已經坐好在原位吃著早餐繼續聊天。
【都‧是‧系‧壘‧的‧學‧弟。】
「你們是軍隊嗎…」
【呵‧呵,我‧們‧是‧球‧隊,】小幽將背包擺回側面後說︰【球棒要多少有多少!】小幽最後這句散發出更濃烈的殺氣,害我寒毛突然一豎。
「那、那不是重點啦!你就饒那台電腦一次吧?」
【好‧吧,可‧是‧活‧罪‧難‧逃!】小幽提起早點,結了帳。
「這…」
【西‧歸,那‧你‧女‧朋‧友‧嗎?肖‧水‧的‧啦!改‧天‧大‧家‧一‧起‧吃‧個‧飯,我‧去‧實‧驗‧室‧了。】
小幽沒等我回話就朝淡江校門口走去。我實在無法想像小幽說的“活罪難逃”是什麼情景,或許他修好電腦後會再讓它掛掉再修好它再掛掉它…
我走回桌子,才看到桌上已經擺了餐點︰兩盤蛋餅、一杯米漿。而婁小姐捏著吸管看著我笑。
『那位應該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她放下吸管接著說︰『你二話不說就起身朝他過去。』
「呃…抱歉,把妳丟在這。」
『只要你不再說抱歉,我就不再說thank you.』
「當然!」我爽快的答應她這個要求。
『方才我也不是責怪你,你別太在意。』
「我知道。」
『你方才說到“這可是”所以是別人推薦的,而那人就是方才門口那位?』
「是的。」
『我不知曉你想喝什麼,你自個兒去點吧。』
「好。」
我答完就去點了杯熱豆漿,為了淡去我的內疚感,我特地在那等著領餐,打算避免自己拿餐點的我選了最遠的位置結果因為要自己拿餐點所以也走了最遠的距離,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我回到位子上,跟婁小姐簡單的說了剛和小幽的對話,還有小幽是我高中換帖等等的事情。
『因此,他打哪去弄出調配王水的原料?另外,學弟們也真服他。』
「他應化系的,實驗室裡應該有滿坑滿谷的藥品;然後兼系壘隊的隊長,而且身體力行所以大家都很服他。」
『身體力行,怎說?』
「每次練球他都是最早到,最後離開。」
『這樣真的值得稱許。』
「還有阿,新進學弟投球時他也是身體力行的第一個去當捕手。」
『這又怎說?』
「因為新進學弟通常都會很緊張直接用球砸捕手阿!」
說到這,我們不約而同的笑了出聲。只是我的笑聲像是尾行裡的怪伯伯,她則是清脆依舊。
「沒有人會願意去當沙包吧?」
『呵呵,說的是。我吃飽了。』她放下筷子,從包包裡拿出面紙,抽了兩張,一張遞給我,一張自己擦拭後收進了她的小袋子。
「那我先去結帳。」我起身。
『甭勞煩,我結了。』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她,如果是熟識的朋友,這ㄊㄨㄚ她包辦下ㄊㄨㄚ我請客非常合情理,但是跟她接觸不過一天光景不到,遑論還有沒有下一ㄊㄨㄚ,而且她又是女生,照理說男生應該要表現風度來結帳,所以我也不能說只支付自己的部份,但是又不能開口跟她說要拿錢給她,這樣是非常見外的行為,雖然我們也沒多熟,最多就是轟轟烈烈的熱吻了一下。
她似乎看出我的進退兩難,於是站起身走到我的身旁,輕輕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這頓早點,不讓你破費,但我有一個請求。』
「請說請說!」
女方願意給下台階,我當然樂得接受,只是這階希望不難下才好。
『你住哪?』
「阿?士林。文林路跟中正路交叉口附近。」
『自己住嗎?』
「對阿,自己租一個小套房。」
『頗好,那上你家去吧!』
「阿?!」
『走吧!』她逕自走向門口。
上我家?上我家幹嘛?泡茶嗎?我沒茶具…看電視?我只有電腦而且沒接電視線…開鍋?剛吃飽而已…我家現在充其量就是睡覺用,實在沒什麼新鮮。轉身步出早餐店,她已在attila旁等著。穿過樹葉縫隙的陽光灑落在她身上,猶如天使下凡般的畫面,看的我如癡如醉…天使說要上我家?要上我的床都沒問題!…又開始胡思亂想,我猛力敲了自己的頭試著清醒一下。而且剛見她步伐穩健,看來酒是完全醒了。
「既然要到我家,也該給我個理由吧?」我揉著剛剛敲太用力的地方。
『我睏了。』
「喔~」
『酒足飯飽之餘,自然需要小憩。』
「姑娘所言甚是,在下不解的是—何故落腳處擇於寒舍?」
『妾身居於內湖,公子舍所坐落士林。』
「原來如此!」
『any question?』
「no more.」
如此沒有破綻的理由我能多說什麼呢?反正有生命危險時還能大叫救命,除非我的口又被封印住。我拿出安全帽遞給她,再脫下外套護送她到機車後座。等她坐定,我也就發車位置,深深吸了一口氣,做好面對即將來自於肩膀跟腰際的電擊感的心理準備,attila再次朝著下一個目的地前進—我的狗窩。
一路上,她的右手都環在我的腰際,到達我家樓下的騎樓才放開,她似乎已經很自然的作這舉動,但我卻沒法很自然的去接受襲來的電擊感,或許這就是處男第一次和異性肢體接觸的反應吧?算算這段時間,我失去了很多處男的部份,最嚴重的就是“初吻”雖然對象讓我有賺到的暗爽感,另外還有“處男肩”“處男腰”之類的部份…
「阿!妳門口等我一下。」
『嗯,去吧。』
走到門口才想到前天洗的衣服還散亂在地板上,尤其是一條條精美的四角內褲,擺在地上像塊大型拼圖般美觀。將所有內褲捻成一顆大粽子後丟進收納櫃,其他衣服隨手扔進衣櫥,桌子上泡麵盒跟空罐頭趕緊丟進垃圾袋,環顧一下確定沒有漏網之魚後,我開了房門請她進來。
「歡迎蒞臨寒舍!」
『叨擾了!』她微笑著在房門上輕輕的敲了兩下,發出“叩叩”兩聲。
我的房間不大,約莫四坪,大略為四方形,地板上鋪滿巧拼,門口有個小小玄關,放了一個鞋櫃,房門正前方就是浴室,一坪左右,右手邊是我的小床,床頭邊有兩個相疊的收納櫃,再裡頭只有一個貼著浴室牆壁的衣櫥、靠著右邊牆壁的電腦桌跟一個折疊式和室桌,另外有一個小陽台,栽種了幾盆綠之鈴。
『依男孩子而言,你算挺愛乾淨的了。』她將高跟鞋擺在鞋櫃,隨性的在我床緣坐下。
我看到收納櫃有一截四角褲的餘孽,趕忙衝到她右手邊坐下,擋住她能看到收納櫃的任何角度。
「還說的過去啦。」我將右手伸到身後努力的把那一截塞進去。
『你著急什麼?』她看我突然坐下,疑惑著。
「沒事。」湮滅餘孽後我把手擺回腿上,擠出若無其事的笑容說:「怡嫻姑娘現在的打算是?」
『洗個澡。睡一覺。』她看著我,用左手將一縷垂下的頭髮塞入耳後。
「阿?」洗澡?!女生要在我房間洗澡?!
『你沒誤聽。』她起身,整了一下裙擺後說︰『我下樓添件牙刷、毛巾,你用的是沐浴乳嗎?』
「是,我用LUX薄荷沐浴乳。我也有新的牙刷跟毛巾。」
『好的很,那麻煩你準備一下。』
「都在這了。」我從床底下拿出未開封的牙刷跟毛巾,雙手奉上給她。
『那就請你稍候了,女孩子沖澡可是很耗時間的。』她拿走牙刷跟毛巾,走進浴室後又探出頭來跟我說著。接著就步入浴室關上門,嘩啦啦的水流聲開始傳出。
我腦袋放空走到電腦前坐下,開啟漫畫網頁,一般時候我看的是比較男生專用的網頁,但是現在我身後的浴室裡有個女孩子在洗澡,所以看點大眾化的比較不會引起誤會。可我萬萬沒想到,有個女孩子現正一絲不掛在我後頭,雖然隔著衣櫥跟一道牆,但是我實在沒辦法靜下心來不去遐想,這又是處男惹的禍,早知道二十歲生日那時,畜生群說要合資送我去“轉大人”就不拒絕了,說不定溫柔阿姨還會覺得賺到了可以採納到台北市少有的極品所以包紅包要我買補品補補身體。
《喀!》
後頭傳來開門的聲音,我整個人也跟著一震,脖子僵硬沒法轉動,手心開始冒汗,眼睛也沒法聚焦,像顆待剖西瓜般僵在椅子上。
『西瓜,你有吹風機嗎?』右耳後方傳來聲音,飄來的香味也從右邊鼻孔進去。
「沒、沒有,我都直、直接用毛巾包住頭髮。」僵硬的嘴巴讓我說話沒法連續。
『嗯,那不打緊。』
後頭傳來關門的聲音,我也跟著解開石化,看了時間才知道她洗了大約快三十分鐘,這對女孩子來說或許不長,但我沒想到我已經放空了這麼久。後頭再次傳來開門聲,香味頓時瀰漫整個房間,我很配合的整個人再次石化,只能勉強擠出幾個字。
「洗、洗好了?」
『整個人頓時清爽起來了呢!』除了她的聲音我還聽到坐下的聲音。
我緩慢的將椅子往左手邊轉,直到面對她。她雙腳交疊,雙手正用毛巾擦拭著頭髮,重複著從髮根緩緩輕揉直到髮梢,全身飄著剛沐浴後的輕煙…唐朝楊貴妃出浴大概也不過如此吧?因此我的視線被綁架了,瓜性也再次掌握大局,我只能入定在椅子上看著她。
『喂!該醒醒了!』
我被她一喊才恢復理智,看到她正在用毛巾搓弄右側垂下的頭髮。
「那…」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接下來妾身需要補眠,公子請隨意吧!』她將毛巾遞給我。
「好,我會當自己家。」思考了一下,不對阿,我開口說︰「這裡本來就是我家阿!」我隨手將毛巾掛在桌邊。
『可你看來如坐針氈,倒像是到了我家。』
「呃…」這句話有犀利,我不知該怎回她。
『如果你不介意…』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再拍了拍我的床鋪。
「請吧!」
她脫下身上的外套遞給我,我接過外套並將它掛好在衣櫃後,她才微笑著入睡。而我找不到事情做只好繼續看連載漫畫。雖說是在看漫畫,但其實只是亂逛,婁小姐剛沐浴出來的畫面不斷的在我腦中repeat,而且空氣中的香味透過呼吸持續刺激著我的理智。多方煎熬下,意識漸漸模糊,我決定放棄理智,隨著慾望起舞—睡覺。我把外套捻成枕頭擺在床邊的巧拼上頭,倒頭就沉沉睡去。
醒來,外頭已經略顯陰暗,應該是將近夜晚,身上則蓋著棉被,而電腦旁有個身影,手指敲打鍵盤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清晰可聞。我拉直身體,滿足的伸了懶腰。
『你醒了?』她偏頭,微笑看著我。
「對阿,睡的真飽!感謝妳的棉被。」受人點滴,當泉湧已報;蓋人棉被,當獻身陪睡…沒睡醒愛亂說話的怨念,老規矩,別理我。
『那棉被是你的吧!』她微笑並接著說︰『稍候,我處理一下公司的事情,就可以出門了。』
「出門?去哪?」
『一個讓我撕心裂肺的地方。』
我沒回話,停頓幾秒後馬上跳起來去盥洗,因為我知道接下來會遇到的關卡難度絕對不亞於昨晚,如果不做好萬全準備,恐怕沒法安全下庄,所以我換了套運動服,適合追逐打滾用;nike籃球鞋換成asics排球鞋,適合打排球的我飛躍用;airwave口香糖,適合待會如果又要獻吻能清新口氣用。
『done, time to go! Dear watermelon!』
「yes madam, wherever you go, I will follow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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