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好了車,她提著海尼根我拿著蘆筍汁,我們一前一後的走向了白沙灣。她的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一聲一聲有節奏的“叩”著,和不遠處的浪潮聲有著奇怪的共鳴,彷彿她每踩一下就有一波浪潮襲來,而若有似無的微風搖曳著海邊的植物所發出來的“沙沙聲”卻不時的破壞著這樣的和鳴…我被這樣奇怪的聲音“們”弄得很不自在,就像是等等會有大事情發生,一個百用不厭的俗話“暴風雨前的寧靜”直到她步入沙地,高跟鞋不再發出聲音後,這樣的感覺才倏地消失。
月亮慷慨地將月光灑在大地上,使得夜裡的一切都隱約可見。我能既清楚又模糊的看到四周景物,也能看到沙地跟浪潮的交界,這是好消息,至少我能在她靠近海邊時做出正確的反應,例如跳海救人之類的,雖然我不會游泳。
我們走進沙地後,她的每一步都舉步維艱,高跟鞋的鞋跟陷入沙地裡,讓她走起路來一擺一擺的,於是走沒幾步她就停了下來,左右張望後回頭看著我。
『就在這兒吧,好嗎?』
「好阿,可是妳且慢。」我說完後就脫下外套在她身後鋪平示意要她坐下。
『謝謝,你貼心的很。』她微笑後隨即用左手將窄裙的裙襬緊壓貼著大腿並緩緩坐下。
「剛好而已啦。」我也跟著在她左手邊坐下,不過姿勢就比較醜,我用蹲的方式,大腿還外八。
貼心?這是大學四年幫狐群狗黨們養老婆訓練來的吧!我當過“all day不歇業兩輪運匠”“女方心理諮詢師”“定時催人吃飯管家”“宵夜call即到快遞”“花言巧語點播機”“考古題集散中心”…最後一個“考古題集散中心”跟養老婆有什麼關係呢?如果我不把考古題跟詳解整理好弄成考林聖典給他們的老婆,結果一個個被二一還是重修怎辦?幫人家養就要養到底,這是我張西瓜的爛好人原則。
而且說真的,我以為她剛轉頭是要我跟她換鞋子。牽牛是在壘球場追全智賢,我可不想在白沙灣追這位婁小姐。況且我沒有牽牛憨,婁小姐的外貌卻不輸全智賢。
『如果你不介意…』她看著我然後摸了一下自己的腳踝。
『不會不會,姑娘妳請便。』看來她是想脫掉高跟鞋,但是她接下來做的事情真的超乎我智商一二八所想像之能事。
她曲起了雙腳並輕柔的脫下了高跟鞋,將它們擺在她的右手邊。接著,她微微的撩起了窄裙,伸直了左腳,由大腿那緩緩的褪下絲襪,從大腿到小腿;從小腿到腳踝,最後褪下絲襪且擺在左腳那只高跟鞋。然後,她曲起了左腳伸直了右腳,褪下右邊的絲襪且擺在右腳的那只高跟鞋。最末,她抬頭將垂落的頭髮塞入耳際,曲起雙腳並將身體往後傾用雙手支撐著。
『好了,這樣舒坦多了。』她微笑的看著我。
我沒回她,只覺得天旋地轉,我吞嚥了自己的口水發出“咕嚕”的聲音。這、這會不會太刺激了一點?!我剛是看到一個OL在我面前脫下那個…那個…就那個…嗎?而且,整個畫面看起來就不由得陶醉,好美好美的舉止、好靜好靜的感覺…最大的重點是,一個甩了二十二年處男甩不掉的男生受到這樣的視覺撞擊會連帶產生某類生理反應,當然不是指想上廁所之類的,我只是想說,我的臉現在絕對比紅面番鴨要紅;比施展九陽神功的張無忌更燙。
「喔!好冰!」
『該醒醒了,小朋友。』
原來她看我變成雕像太久,拿了一瓶海尼根輕輕的貼住了我的右臉頰,突如其來的冰涼還真的讓我恢復了神智,我馬上將雙手掩蓋住臉來回搓揉想要緩和一下情緒,卻發現臉上的溫度比手還高,damn!難道真的要跳到海裡降溫嗎?!開新話題來轉移情緒吧。
「妳怎會想來這呢?」我隨口問了個問題後轉身去開我的蘆筍汁,馬上灌了一大口。
『不曉得,就是盼望來這兒。』她說完後琢磨了一下就打開了瓶蓋,但只是看著酒。
『我剛留神,你騎慢車很不安分,在後頭左右晃著。』她依然還沒碰酒。
「偷偷跟妳說…」我將左手立在嘴旁,離她約莫一個人的距離接著說:「我剛在打瞌睡,那叫做“疲累引導併發症之兩輪蛇行症候群”」
『真的有這類病症?』她睜大雙眼問著。
「有的話,那我該去看醫生了,檢測看看是不是生病,叫做“精神妄想症”」
『噗嘶…』她低頭,捧腹大笑著。
在她的笑聲中我卻感覺到濃濃的哀傷。就像是你喝可樂卻有很重的鹹味;吃烤蕃薯卻有烤肉醬的味道,很直接的就覺得不對勁。而那股濃濃的哀傷隨著她的笑聲蔓延了整個沙灘,朝著大海而去,在一個浪潮後被海浪聲吞噬。
『你都怎麼陪人喝酒?』她用拇指跟食指夾住酒瓶,拿到自己眼前左右搖晃著。
「苦主喝他的酒,我在旁邊喝飲料,隨時警戒任何突發狀況。」
『會有何種突發狀況?』
「通常苦主喝掛後會因應酒品產生各式各樣的不可思議事件,有人會以為自己是學友哥然後一路飆高到破音;有人會以為自己是本土天王然後開始說一點也不黃的黃色笑話還帶著“呱呱”的笑聲;也有人會認為自己跟陳總一樣靠著台灣國語說話就是愛台灣…」
『我怎麼覺得這些都是你瞎說的。』她笑著。
「是真的,只是在未來才會碰到。」我持續瞎說著。
『呵呵,那酒品有優劣之分嗎?』
優劣之分?應該是指有沒有好壞之分吧?當然有,真正壞的可多著呢。
「好的酒品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喝掛後揮揮手就滾回床上那種,既不會發酒瘋造成大家的困擾;還能有充分的睡眠跟體力來應付隔天的ㄊㄨㄚ…」我喝了口蘆筍汁後接著說︰「壞的酒品就百百種了,不過最令人覺得難搞的就是…」糟糕,我總不能說是失戀後容易想不開那種吧?我看她現在真的很像是這種的。
『是什麼呢?』
「是…會跳舞那種,而且還是不會跳舞硬要跳舞那種。」我隨便掰了一個,頓時看到“誠實小郎君”的招牌上長出了蜘蛛網。
『那你認為我可能是哪種?』她放下酒瓶側身過來貼近我。
好佳在我已經退火完畢,不然她這樣一貼我不就又要死灰復燃?熱了又滅滅了又熱是很傷精氣神的。而且這個問題又有深度了,看來我得祭出年度十大佳句number 3了。
『妳可能不會是最好的那種,但是無論是哪種我都會在妳身旁。』
可以嗎導演?應該不用再來一句了吧?這句多切合問題的核心阿!
『你總是含著蜜說話,西瓜。』她看著我,雙眸又帶著剛剛那種謎樣的氣息。
「這是長期訓練下來的成果,雖然我也只是據實以報。」我別過頭去,避免陷入“未飲先醉”的窘境。而且當年的“花言巧語點播機”這稱號可不是憑空得來。
『那喝掛的這幾位苦主都是怎麼喝酒的呢?』
「都是這樣的…」我拿起蘆筍汁抬頭就是猛地一大口。
「不過妳沒喝過所以可以慢…」
“點小口就好”我話還在嘴裡就看到她跟我做一樣的動作,可是她一大口後,酒整個還在嘴裡活像個在嘴裡藏滿食物的花栗鼠,而且她露出了苦澀的表情,沒有拿酒的左手將拳頭握的緊緊的。
慢慢地她才把一大口酒“吞”下去,那握緊的拳頭才緩緩的鬆開。
『噁…難怪你喚他們苦主,這鬼玩意兒還真不是普通的難喝。』她緊皺眉頭並輕咬著舌頭。
「是阿,苦主當然要喝苦的東西,不過最狂的喝法是…」
她沒多說隻字片語,抬頭又是一大口。
「像…」我被她嚇到,學習力真驚人。
她在灌一大口後直接吞了下去,但是酒瓶卻沒離開嘴巴。
「妳…」咦?她沒停下來?
緊接著又是一大口,而且速度更快。
「這…」不會吧?她不是純新手嗎?
最後一大口,她整個人幾乎都快向後躺下。
「樣…」喝完了?
她灌下最後一口酒後還把酒瓶倒著晃了幾下,剩下幾滴逃過災難的酒液被晃出酒瓶。她接著轉頭看著我。
『像我這樣,是嗎?』她說著,帶有解放的口氣。
「對…是呀…那妳現在覺得?」我緊張的問著。
沒喝過酒的人這樣灌後座力可是很恐怖的,最好的結果是直接昏倒,當然不是我有什麼詭主意,而是如果發酒瘋的話真的很難處理,尤其是如果要拉扯,跟一個正到月亮會沒面子的熟女作肢體衝突?這樣我會很難痛下毒手耶!
『覺得…似乎沒有第一口如此的苦澀,但是…』
她話說到一半便停住,呆若半晌後像是想到事情般回身過去拿起第二瓶打開就是一口猛灌。
我被她這舉動嚇到,整個人馬上跪立在她身邊, 雙手企圖從她手上奪下酒瓶,但是她愈喝愈快身體也跟著往後仰,我在找不到切入點的情況下, 雙手只能在那揮舞著,活像灌籃高手李櫻木花道的“哼哼防守”在我猶豫了幾秒鐘後,她喝下了最後一口,空瓶在她手上左右來回晃著,像是在告訴我“別費心了,讓她喝吧!”
「婁、婁小姐…妳…」第一次喝酒的人出現這種舉動,一整個就是喝醉的表徵了,等等真的有的忙了,因為她看起來不像是會乖乖躺平的那種人。
她沒回答我,根本也沒回頭看我,拿起了第三瓶又是一口猛灌,我撤回了櫻木的“哼哼防守”跪坐在她身旁,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深怕我一個錯失她就會做出傻事,而這裡最傻的傻事就是往前方無際的浪潮聲衝過去,更傻的是不會游泳的我一定要死命攔住她。沒過幾秒,第三瓶也在晃動後被隨手拋在一旁,她隨即拿起了第四瓶,但是卻沒再繼續動作。我看著現在的她,那雙讓我熟悉到會打冷顫的空洞眼神;因為狂灌酒的大動作而零亂不堪的長髮任意的垂落在臉頰上;原本曲著的雙腳現在則是盤腿而坐,可幸的是我在她的左側,不是在正前方,因此我的雙眼保有了自主權。
突然一個大浪打來,震撼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她開始像是囈語般說著話。
『堯…爲什麼…』
『你們…是哪時…』
『同我說…只是個…惡夢…』
『別…我不願聽…』
『我能繼續傻著…別讓我…醒來…好嗎…』
她只是說著絲毫沒關連性的一些話語,我完全沒法判斷她遇到了什麼情況、想到了什麼事情,只是最後那句“別讓我醒來好嗎?”她一直重複著,直到她打開第四瓶酒,一飲而盡。突然,她轉過頭來看我,由於我很專注的盯著她,所以這舉動讓我嚇了一跳而上半身往後傾了一下。
「婁…小姐,嗨,我是西瓜。」我不知所措的說著。
『西瓜,』她拿起第五瓶打開後,認真看著我說︰『一個男人如果不愛一個女人,會吻她嗎?』
她問完後就揚手喝完了第五瓶,隨即站了起來向前走去,完全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等等!向前走去?!不會吧!我會意過來後就要站起,她在此時卻整個人轉身,擺出像是要跳舞般的姿態,幾秒鐘的沉默,她開始唱歌,身體也跟著擺動。
『午後一場雨淋濕了空氣 街道變的安靜
心情像街邊發呆的桌椅 空空盪盪在休息
人們都躲進喧嘩的屋裡 我獨享這份冷清
讓世界停一停 多情的人先別在我心裡來去
孤單是奢侈的東西 滂沱的情緒誰也不能整理
我自己 陪我自己 慢慢回憶這一點一滴 』
她的姿態,隨著歌詞的每個字語起舞;她的情緒;隨著音符的每個抑揚起伏。在月光下,一個清晰又朦朧的人影婆娑舞著;在沙灘上,一雙沉穩又浮動的步伐輕快踏著。而當她唱到“我自己 陪我自己 慢慢回憶這一點一滴”時,隨著她的舞動,我看到數顆閃爍的東西不停的自她臉上落下,打濕了她的舞台,那是眼淚。
『這場大雨像是一個人的圓舞曲 我和我的思緒旋轉不停
跳完這一曲 悲傷慢慢放晴 天空也開始變得清晰
思念是最後的距離 無聲的回憶像是一場默劇
我自己 演我自己 不讓別人操控我的悲喜
這場大雨像是一個人的圓舞曲 一個人的快樂比較容易
跳完這一曲 你還在我心裡 終於我可以自由呼吸』
唱到副歌時,她舞的更用力、更狂野,而眼淚也更肆無忌憚的落下,每個轉身、每個擺首,眼淚都像是逃離般飛離她的雙眸。而這世界似乎就只剩下她,她的起舞也是爲了自己,每顆淚水就像是不堪的回憶般被她堅決的甩落,被她的腳步踩的支離破碎,她誓要找回自己,不再揹著過去前進。
但是一個轉身她舞的太用力,步伐忽地一亂,整個人重心不穩就要跌下!我一個大跨步向前正好從她背後接住,但是倉促之間我也沒站穩馬步,於是就這樣抱著她一起向後倒了下去!
「唉唷!我的天呀!」我正在爲跌了一屁股的痛楚哀悼著。
呃…不對,我應該先看看身上這位有沒有怎樣。仔細一看,她跌落的姿勢很典雅,也沒有走光的疑慮,而我的雙手是抓著她的雙手並沒有游移到奇怪的地方。她闔著眼,似乎是酒精的作用加上剛剛的舞動帶來的疲累造成。咦?這是我第一次這麼接近的看著她,在微微的月光下映著,我敢肯定,文化念了四年看過數以萬計的美女,還沒有這麼一張容顏會讓我捨不得移開視線的。這時,她又開始喃喃自語。
『堯…是你嗎…』
聽到這句,我不禁難過起來,她剛才忘情的舞著,而唱的那首歌,沒聽錯的話正是歌手“陳潔儀”的“一個人的圓舞曲”但是一曲過後,她沒辦法像歌曲中的女子自由的呼吸,我甚至覺得,她摔跤是因為甩落的回憶的淚水打在沙地上,因為淚水而濕黏的沙子依然拖著她的步伐,才讓她失足。當然這是我的穿鑿附會,要知道剛看完美女的舞蹈後整個人也會突然感性起來。
在我沉思時,她緩緩的睜開了眼,見到是我把她扶在懷裡時,才倏地張大眼睛坐了起來。
『sorry, I …I …』她還在努力回神著。
「沒關係。」
我們沉默不知道有多久,而且不知道她是不是酒精的後勁又來,眼神又開始迷離,眼眶也跟著模糊。緩緩地,她轉過整個身子看著我。
『西瓜,一個男人如果不愛一個女人,會吻她嗎?』她這次的眼神非常的堅定。
「我…其實不知道,因為我沒跟人接…」
我“吻”字還未出口, 她就用她的雙唇貼上我的嘴,由於她的力道過大,我被她壓著向後倒下,而她也跟著往前傾,於是我們兩個再度倒在沙灘上!倒下的那瞬間我想起身,卻發現雙手不能動彈,才發現她分別抓住了我的左右手,我想再掙扎卻突然有股暖流從口中傳向全身…因為這股暖流的關係我全身像受到電擊般酥麻,終於,我沒法再移動分毫…在我的口中,我的舌頭跟另一個柔軟的物體糾纏著,這該不會就是“舌吻”吧?僅存的理智讓我思考到這個語詞。在我快要失去意識時,她“放開”了我的唇。
「呼~~~」我貪婪的呼吸著。
『西瓜…』
「阿、啥?喔,婁小姐。」咦?喔對喔,我還在找魂。
『這裡是他第一次吻我的地方,』她邊說眼淚也跟著掉,幾顆晶瑩的淚珠落在我兩頰上後,她接著說︰『就是這樣的方式!』
她說完後再次貼上了我的唇,那兩個字再次浮現在我腦海,但是經過短暫的適應後我能稍微再多穩住點意識,而這時我想到的對白只有“操!我被上了,還是被硬上,我還被硬上到雙手被制伏無法動彈,還是被一個美到文化美女靠邊站的熟女制伏雙手後硬上!”讓我不禁想落下男兒淚,雖然淚水中帶著歡愉跟遺憾,歡愉是因為跟超正熟女激吻中;遺憾是因為二十二年來的初吻死的不明不白。
突然,她的頭緩緩的躺在我的右方,我的唇也因此被放開,而雙手也得到了自由。她現在整個人癱軟趴在我身上,看來酒精終於徹底讓她進入了睡眠,我稍微撐起頭看著睡得正安詳的她…阿!不對,我馬上將她扶到我的右側,接著馬上坐起來。呼~差點吃到豆腐,呃…還是說已經吃到了,我用手輕觸著嘴唇。
我應該把她抱上車,但是我不能搜身找鑰匙,百般權宜後,我盤腿而坐讓她躺在我腿上睡著,然後再蓋上我的外套。
我回想著剛剛的事件,突然有著一絲暗爽,但隨即淡去,因為她的舉動都來自於一個名字“堯”我拿起最後一瓶海尼根,打開就是一大口…嗯,我果然喝不慣,還是酸。
就這樣,婁小姐在我腿上安穩的睡著,我卻在整晚莫名其妙的過程中試著分析出一些因果,只是思緒總是被嘴唇上的餘溫帶往無垠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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