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是一個冬日,
溫暖的空氣,晴朗的天空,透明的光線,吸引著我揹上背包徒步而去,
背包裡面有我全套的錄音設備,我準備徒步而行,
天青日朗的好日子,野鳥也會出來唱歌吧!
我期望著可以在這個早上錄到些歡唱的野鳥之歌。
歩出住處,我站在門口隨意選擇了一個方向,
開始這天早上沒有目的的徒歩旅行,
我先是沿著大馬路,然後就轉進了一條斜斜的小路,
小路經過了一個軍營,
在站崗弟兄的注視下,我沿著軍營的圍籬繼續前去,
一片大大的樹林在路邊,延伸到不知哪裡?
我小心的踏進林子,在依稀可見的小徑上慢慢前進,
然後我看見了一個大大的池塘,
像是蓄水的池子,看起來深不可測,
林中無人,四下無人,只有輕輕的鳥叫在林中廻盪,
我立足林中仰望,高高的天空被濃濃的樹蔭遮蔽,
林子只有依稀陽光,溫暖不見了,只有微微的寒意;
我忽然有點膽怯,退出了林子,回到原來的小徑,再往前去。
彎彎曲曲的小徑沿路沒有人煙也沒有路過的車輛,
陽光在樹影間忽隱忽現,
我的背上漸漸沁出汗水,
背包並不覺沉重,因為冬天乾淨清爽的空氣讓我神清氣爽,
就這樣我不知不覺走完了小徑,走進了一個村子。
是一個不小的村子呢!
村子裏有古厝有洋樓,
有一個大夥兒可以聚會的廣場,還有一個不小的活動中心,
牆上還遺留著有戰地時期的反共標語,
靜靜的村子裡有幾隻狗兒懶洋洋的躺在牆邊打瞌睡,
狗兒的旁邊是幾個村民,就坐在牆邊的石凳上話家常,
揹著背包的我雖然是輕聲走過,但依然是個闖入者,
老狗微微張開了眼看我,聊天的村民沒有停下話題,卻不約而同望過來,
我微微頷首示意,然後彷彿是應著他們的邀請一樣走過去,問說:
「這是什麼地方呢?」
村民似乎對我的疑問有些意外,
這是個什麼樣的旅人?為什麼連自己的行蹤也不清楚?
然後他們告訴我,我正走在這個村子的正中央,
出了村子,不論是往哪個方向去都有很好的景點呢!
道過謝,我在他們的注視中繼續前行,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會往哪裡去。
這時我才注意到我的影子已經變得很小了,
沒有手錶,我總是依靠影子來判斷現在的時間,
我想:這時應該已經快中午了吧!
那麼,離我出發的時候大約已經兩個多小時了?
走出村子的路沒有陰影,陽光曬得我有些熱,
我背上的衣服濕了,背包也略顯沉重,路邊又開始有樹林,
看林間樹影疏密適中,該是歇息的好地方?
轉進林間小路,林間樹影蔭涼,我脫下帽子卸下背包再把外衣除去,
林間微風陣陣,輕鬆的感覺中,霎時一陣倦意襲來,
我環顧四周:離村子還不遠,還依稀聽得到馬路上過往車聲,
風過木麻黃的聲音陣陣,我,應該可以闔一下眼,小憩一會兒?
在木麻黃針狀落葉如毯的林間,
我用外衣當枕頭,抱著我的背包,
就像擁抱住我全部的家當一樣的安心,很快就沉沉入睡,
就在微風輕拂的那個冬日的金門。
醒來的時候林間仍然安靜,
輕輕的鳥鳴婉轉,就在我的上方,
平躺在落葉地毯上,我望見枝枒掩映之間晴空一碧如洗,
即使還是中午,陽光卻依然和煦,
我在林中睡了多久?我不知道,
但在感覺中竟像大夢的李伯初醒一般,
覺得世界多麼新鮮動人,
好像在夢中結束了一段舊的人生,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旅程一般。
原先預期的野外收音沒有完成,
卻意外的有了一場意想不到的新奇旅程,
回到住處,才想到揹了好幾個鐘頭的背包連打開的機會都沒有,
更別說裡面的全套錄音器材有使用的機會了,
是不是早知道這樣,就乾脆不帶著這十幾公斤的背包了?
才不是!
人生有太多的未知,「千金難買早知道」,
很多時候我們都是在事後才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想法,
但是要早知如此可不容易,
更何況,有時候不按劇本出現的演出,才更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和轉折,
我的背包是我的配備,裡面裝的一定是我的基本用具,永遠精簡卻不遺漏,
但是儘管如此,也不見得每次都用得上,
我常常希望能夠用它錄到好的聲音,紀錄下難得的經驗,
因為機會永遠給準備好的人,
雖然我常常碰到出門以後一無所獲的時候,
但是我也常常遇見了不曾預期,卻令我難忘的經驗,
就像這一場沒有目的的徒步旅行。
生命中的際遇難料,但願我們都能寬心樂觀相待,
會發生的事,每一件都有它發生的意義,只是也許我們當時不知道,
就像這一場徒步旅行,
當時以為的一場小小經歷,誰知道,它竟成為我猶深的記憶?
更變成我往後旅行時,更能寬心優游順應環境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