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隔天 總會留下什麼？ 留下什麼， 我們就變成怎樣的大人..... ──電影【藍色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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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前，外婆突然病倒了，不但無法站立，說話也語無倫次。

外公方寸大亂，也急壞了我們這些小輩。

送去醫院，查不出病因。

最後，醫生說有病毒入侵到外婆的腦部，須作細菌培養，才能判斷。

因為有工作在身，無法南下探視外婆。

著急不安的我，只能在心裏拼命地為外婆祈禱。

願縮短自己幾年的壽命來換取外婆的健康。

不知道老天爺是不是聽見了我的話。

三天後，外婆病情好轉，能夠認人了，說話也清楚有條理。

只是仍然無法行走，手臂也無力，必須作復健。

大家好不容易可以鬆一口氣，結果，換外公胃出血住院。

其實外公身體不舒適已經有些天了。

為了看顧外婆，而且怕添麻煩，硬是忍了下來。

直到確認外婆無恙，自己也實在疼得受不了了，才肯讓家人送他去醫院。

(攤手)我們該拿這兩個可愛的老人家怎麼辦呢？

農曆過年，外公外婆都在北部度過。

過完年，外公過不慣這裡的生活，早早包袱款款回去了南投，留下外婆。

春節過後，恢復正常生活，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白天只有外婆在看家。

每次下班回家見她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神情有些寂寞。

昨天元宵節，外公再度上來，外婆顯得精神很好。

聽母親說，不時聽見他們在客廳「鬥嘴鼓」。

連一件芝麻小事，他們也會鬥上老半天。

又說晚上拜拜時，外婆閒不住，跟著母親樓上樓下跑，幫忙準備拜拜的菜餚。

外公「跟前跟後」，嘴裏碎碎念，怕外婆又把自己累倒。

晚上大家一起吃過飯後，舅舅把外公外婆接回他們家。

看電視看到一半，老爸想到什麼事，突然說：

「外公剛剛吃飯時，有幫外婆夾菜耶。」
「厚，拜託，這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和妹不約而同的說。

早在過年，大家一起用飯時，外公就不時夾菜給外婆。

口氣不是溫柔，卻很堅持的要外婆多吃點。

「妳們外公現在很會照顧外婆了喔，外婆一忘記吃藥，他就會唸她。」

老爸又說。

外婆是童養媳，本來是安排給外公的大哥，但不知為什麼卻嫁給了外公。

外公年輕時喜歡「趴趴走」、喝點小酒。

外婆最受不了外公愛喝酒的毛病，常常起口角。

1999年，9月21日的前一天，外公隨掛香團去高雄，家裡只剩外婆一個人。

凌晨，突如其來的地震，震醒了全台灣。

外婆一臉倉皇的跑出屋外，身後，房子應聲倒下來。

事後聽說，家人都驚出一身冷汗，不由要拜謝老天爺對外婆的看顧。

九二一之後，三和院的其他住家一個一個搬離。

唯有外公和外婆留下來，而他們也成為了彼此的依賴與扶持。
我常想，他們守護老家的堅定，

是不是一如年輕時他們對彼此婚姻的約定，承諾要照顧對方一輩子。

 

有一日咱若老　找無人甲咱友孝　我會陪你

坐惦椅寮　聽你講少年的時陣　你有外摮

吃好吃丑無計較　怨天怨地嘛袂曉　

你的手  我會甲你牽條條　因為我是你的家後

現在，外公外婆仍喜歡鬥嘴，不過看在我眼裏，卻是一種生活情趣。

 

昨天才風塵僕僕的上來，外公已打算今天就要南下回老家。
「這樣來回太累了，多住幾天嘛。」家人說。
「你以為我喜歡嗎？我是上來帶『老伴』回家的。」
外公很無奈，一付好像外婆替他添麻煩似的語氣。
其實呀是外公你一個人在老家很寂寞吧。

看著外公外婆臉上刻劃著歲月的皺紋。

我耳邊響起了那首「家後」，腦海裏不禁浮起夏夜裏，

他們兩位老人家坐在三合院廣場上乘涼的情景……

 

有一日咱若老　有媳婦子兒友孝　你若無聊

拿咱的相片　看卡早結婚的時陣　你外緣投

穿好穿丑無計較　怪東怪西嘛袂曉

你的心  我會永遠記條條　因為我是你的家後

 

註: 家後
      作詞：鄭進一/陳維祥　作曲：鄭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