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跟一位初次碰面的A老師約在幼稚園碰面,我比他晚到10分鐘左右,見到他時,他已經單獨跟樂樂在教室裡互動了一會兒,幼稚園正在進行全校幼兒歌唱大賽,教室外頭的音樂震天地響,一片歡樂景象。
我推開教室的門一走進去,由於外面太吵了,我差點沒發現樂樂竟已哭到幾乎無法喘氣,這位初次見面的A老師看來並不知道樂樂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這種哭聲對樂樂來說具有的危險性。
A老師說一開始跟樂樂問答的反應還不錯,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哭了,大概哭了兩分鐘左右。聽溫柔的A老師平靜地描述,和樂樂因害怕而抽蓄的哭聲,加上樂樂一見到我的反應,當我親身感受樂樂當下的狀況時,我很快就了解發生了什麼事。
樂樂在還沒有和這位A老師建立信任關係之下,就單獨地和老師進行互動,身邊沒有他信任或熟悉的其他人,所有人都在教室外面參加歌唱比賽活動,過大的聲響對他原本就是一個會令他害怕的刺激,加上單獨面對陌生人的壓力,一開始他還有回應,一定是在種種壓力之下忍耐著,忍到極限時,真的忍不住了,就開始哭了,但壓力尚未解除,還是非常害怕,哭聲就會很快進入上氣不接下氣的抽蓄狀態,因為能量卡住了,若不及時處理,就是窒息。
還好當下我人到了,瞬間瞭解了整個狀況,把他抱在懷裡安撫,確認他的情緒和能量狀態,很快就恢復平靜,後續我跟A老師討論事情,樂樂也愈來愈放鬆,看來似乎事情就這樣過了。我事後跟當時不在場的班導師提到此事,希望往後要多留意這種狀況。
但我的腦袋仍無法放下此事,我試著問我自己,這件事想提醒我的是什麼?希望我學習的是什麼?
腦海浮現出一個答案【我應該要教導樂樂在當下該如何保護自己】,因為我不可能永遠找到可以陪在他身邊為他去除危險的人,他唯有保護自己,才能不讓自己陷入哭到窒息的風險中,看來他一直習慣在強大的壓力下,坐著哭到媽媽或誰來救他,這模式隨著他的生活圈擴大,已經快要失靈了。
以今天的情境來說,在樂樂還不清楚這位A老師是誰,也不知道A老師要對他做什麼的情況下,樂樂可以有的反應是:不鳥他!直接起身走人去找班導師。
當然如果樂樂有口語的話,我會教他說:「我不知道你是誰,我會害怕,我要去找某某老師。」
如果這位A老師不同意,希望樂樂繼續配合教學,樂樂還可以說:「我就是不要,我會害怕,我現在就要去找某某老師。」
如果樂樂真的這樣反應,A老師應該會認為樂樂不乖吧,但A老師不知道這是維護樂樂生存的必要之惡。
回到現實,以目前還無法以口語完整表達的樂樂來說,對老師搖頭或說不要,並起身離開去找班導師是比較可行的。
我認為要教樂樂該怎麼反應不是最困難的,最困難的是樂樂要不害怕權威,要他能學習在自己不舒服的狀況下,拒絕接受看似好意,或看似不具侵略性的強迫行為,也是我這個媽媽的人生大課題,最近剛好發生一些事情讓我正在反省和思考著。
活到這把年紀,才有勇氣學著當一個壞孩子或壞學生,真是夠了!
不管是我愛的爸媽,或是曾經對我多好的誰和誰,如果當下的我確實感受到被不舒服的對待,我就是有權利說不,不要再否定自己真實的感受了,不要再替對方找理由找藉口了,不要再委屈自己來換取對方的好感,因為我就是值得被好好對待,你也是。
那些過去因為害怕不被愛、不被接納、不被喜歡,而委屈了自己欠下的債,總有一天要還的,所以從現在開始不要再欠債了。
敢這麼說,是因為我終於知道,愛自己,這件事想靠別人是沒用的。
我可以不乖,你可以不愛我,因為我可以愛我自己。
孩子,媽媽跟你說,當一個壞孩子總比當一個活死人好太多了,
我們一起來學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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