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生日會,流程比較緊密,而且秋霞需要請孩子畫圖,所以我們把班房桌椅調動了,把桌椅擺放靠近點。在准備放學的時候,我也免得他們擁擠,所以說「請女孩子先泊椅子,然後拿書包出來排隊。」沒想到,在我不為意的時候,浩賢被筠筠碰到,撞到桌子上,右邊眼角位置流血了。其實,我什麼也沒有看見,是秋霞先發現的,因為浩賢就是撞到她在收拾的桌子上。看見浩賢眼角深深的傷口在湧血,我呆住了,秋霞把一手紙巾用力壓著他的傷口,並叫我叫主任進來處理。接著,我就帶其他孩子到大堂准備放學。孩子們都看見浩賢在流血,他們有些在說著事情,有些安靜著,我心裡沒有了感覺,只知道心在抖著,故作鎮靜的我告訴把事情向孩子說一遍,然後告訴他們我不希望再看見這樣的意外,請他們要愛護別人,也要保護自己,小心碰撞。
孩子們、家長們、老師們也說著這件事情,幸好的是大家都體諒這是件意外,浩賢的媽媽也能夠體諒,這真是萬幸。之後,我打電話問候浩賢的時候,媽媽告訴我是因為她怕血,所以才叫爸爸陪伴一起送浩賢到醫院。她說上次浩賢縫針的時候,她聽見浩賢在裡面的哭聲,在外面等候的她也哭了。我明白她的心情,我告訴她我明白的,那是自己的兒子,或許以前的我不會明白作為家長的心情,但工作後,我開始明白了。孩子不是我的,但我對他們的疼愛,對他們的期望,絕不是一份簡單的愛。
午飯過後,校長召見我,我的情緒根本沒有平復下來,是不知什麼感覺的吧。校長沒有責怪我,只是問我事情的經過,而且要我寫意外報告而已。事情的經過其實是秋霞告訴我的,但因為校長和主任也不知道秋霞那時候也在班房吧,而且我是這班的班老師,所以事情發生了當然想到的就是我。竟然她不知道秋霞也在,我也沒有必要讓她知道,反正我的責任也不會因為誰在場而減輕。一直忍住淚水的我當被校長問及對這事情的感受的時候,淚水就忍不住了。校長安慰我說這不是大事情,但也不是小事情,我告訴她不是事情大小的問題,而是我處理不當的問題。孩子撞傷流血,也許我還要痛,心裡還要難受。這是開園以來第二件孩子撞傷需要縫針的意外,雖然已經得到家長的體諒,但我還是給他們添麻煩了。
我知道,我清楚,我根本捨不得在孩子流血的時候用力地給孩子壓住傷口,單單是想象那個情況,痛的感覺就已經出現在我的心裡。雖然我知道壓住傷口才能夠幫助止血,但我實在做不到。因為我的不忍心,因為我的做不到,所以我也下定決心不再續考急救證。拿著急救證而幫不上忙,那是多麼的無奈,那是多麼的愧疚。羅小姐和哥哥也說我上過急救班,也通過考試的,但練習、考試和實際是毫不一樣的狀況,我想我真的辦不到。當初,考急救證是為了容易找工作,為了讓自己多一份技能,但現在我不想要了,因為我負不起這個資格。
校長說意外的事情誰也阻止不了,盡管是親眼看著意外的發生,她還這樣安慰著我,還送我生日禮物,她也實在太好了。紅著眼睛的我走離校長室,被芳姐看見了,我馬上把眼睛移開和她對望的視線,到洗手間去。我才剛進洗手間,曾老師就在門外問我有沒有什麼,我說沒有,她叫我好了就回班房去。在洗手間裡,我是想要自己平復下來,不再哭的,但反而越哭越厲害。淚水不斷地流,我不確定那是為什麼而流下的,只感覺到這樣的流淚有點兒的痛快。也許從事情的發生一直到那刻以前,我也是努力地掩飾自己的情緒和感覺,要自己平靜,要所有人也不察覺我的不安。到了落淚的時候,我掩飾不了了,而且她們都知道我哭了,所以我也不用掩飾了。
擦干淚水,要心情盡快平復,因為曾老師和秋霞在等我回班房一起為英語話劇而拍攝。回到班房,我躲著她們的視線,不想和她們對望,不想讓她們看見我的不自然。曾老師看見了我回來,她搭著我的肩膀准備說話,我撥開她的手叫她不要說,因為我的淚水已經湧在眼眶了,會忍不住掉下來的,我不想在她們眼前掉淚,也不想要在孩子面前掉淚,我會止不住淚水的。秋霞聽見曾老師開口說話,她也開口問校長有沒有什麼,我說校長沒有說什麼,曾老師補充說「是自己的問題」,然後她安慰我說她遇過的麻煩更大。後來,羅小姐也問候我了,劉老師也是。
所有孩子都放學了,大部分的老師也下班了,姐姐也下班了,劉老師看見我還在,就叫我到她的班房聊聊。雖然和劉老師沒有多少合作的機會,但她總是待我很好,經常給我鼓勵,給我意見。她看見我從校長室紅著眼睛出來,她就叫曾老師去洗手間看看我的情況,而她因為要帶班所以也不便離開崗位。她安撫我不用太自責,也給我帶班和寫檔案的意見,很好很好的。和她聊了兩個多小時,到了八點多鐘,我們才離開幼稚園。
其實,我並沒有太大的自責感,我覺得這是因為在事情發生以前,我先說了「請女孩子先泊椅子,然後拿書包出來排隊。」浩賢是個男孩子,他根本不應該站起來。也許是這句話讓我的自責感減弱了吧,而且也因為這句話,筠筠撞到浩賢也成了沒錯的。雖然盡管我沒有說這句話,筠筠撞到浩賢也可以是無意的,但這句話或多或少的也讓我好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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