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起床！你答應過我的喔。v(￣︶￣)y」
「唔…知道了… 一”一|||」
我搓揉著睡眼惺忪的面容，試圖讓我清醒一點，卻一點用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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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這是我在寒假裡第一次的早起，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值得好慶祝的事。我單純地忘了這回事。兩天前卓曾在msn上約我去內灣一遊，據說他是拗不過雅的請求才策劃這次的出遊，而我也成了這一路上的伴遊。當然，倆夫妻出門，司機、褓母都請好了。
「如果是去喝茶聊天看風景的話，那麼帶本村上春樹跟一副眼鏡一定搭。」
至少，那個時候的我是這麼想的，所以我很期待。
在一切準備就緒後，充當司機兼導遊的阿修便開著他的白色喜美，載著我們一行人出發了。褓母，也就是堂妹．穎，果不其然帶了一堆餅干與牛奶助興，就好像要去遠足郊遊似地閒情逸緻。事實上，這的確是遠足，而且還是趟我不曾想過的出遊。
「各位旅客歡迎搭乘快樂內灣旅行團，這次由敝人為您解說這一回的行程導遊。請各位以最輕鬆的心情來享受這次出遊。」阿修一邊超著車一邊也下了高速公路，一邊若無其事地地解說著今天的行程，雖然我一點而也輕鬆不起來。那裡就好像是他家的庭院一樣熟悉，只因為連我也不曉得他是第幾次帶朋友去內灣玩。他也並不是一個很懶惰的人。
不久，再一個柺彎後，車子漸漸開進了綠色的領域，我們隨著深入的同時海拔也隨之昇高。這些場景我都曾經看過，因為不久前的幾個月我有來過一次，不過那一次並不是什麼值得回憶的事，原因並不在我。
反正我也快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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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我並未好好地欣賞過內灣，所以我決定這次一定要好好用我的眼睛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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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當我確定知道在一旁的溪流是我曾經來過的，我知道我們已經進入橫山鄉一帶的油羅溪，路旁隨處可見因為觀光業而興起的旅社與餐館，人潮卻少的像冬天裡妄想看見螢火蟲那樣可憐。不久，我看見了熟悉的內灣大橋。如果這樣也稱的上是熟悉的話，我不是本地人。
車子停在上一次我們停的地方，阿修跟上次一樣仍忘了鎖車門而再跑回去鎖車，而橋底下的那片菜田也好像跟上次來的那時候一模一樣，就像保存在相本的照片一樣。其實世界上也有很多像這樣的地方，悄悄地維持著本來的面貌，從容地在時間流轉中留存著，像是一瓶被遺忘在貨庫角落裡的未開罐啤酒，保存期限卻出乎意料之外地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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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頗感意外的是，我這一路上，並未注意過時間。
我們走上內灣大橋前的交叉路口，我看見了第一個令我覺得順眼的招牌－7-11，那是無論在哪裡都看的見的台灣人強勢買賣精神，其實就在檳榔攤與7-11表露無遺。不過這不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
我們五人轉進了老街走著，大部份的店家跟我一樣是一副臉上還沒睡醒的模樣，倒是賣蜜餞的老闆很懂得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的道理而忙著向我們吆喝著，不過我們還是只花了7秒步行離去。
約莫一百公尺的地方，我再度回到了內彎車站，自從那一次離開之後。從電影、廣告的影像畫面中，古樸的火車、月台、鐵軌所共同建構的古老風情，卻是現代人追求復古情懷的最佳場景上，這樣的景致在新竹內灣車站依然保存完整。
「火車已~~經過ㄟ~~車站~~」在我確定阿修是用台語唱著這首閔南老歌，我心裡不禁也沾染上了懷舊的氣息，不過更令我在意的是，是我想起了小時候在鐵軌旁堆疊石頭的遊戲。我依稀還記得那是國小年代，我在廢棄的工業運輸鐵軌上玩耍的回憶，當中也包含我腳底板挨了兩根鐵釘，與在醫院的兩針破傷風的事。值得慶幸的是現在的我學乖了。我開始穿厚底一點的皮鞋。
沒有停留的太久，我們隨後往回到叉路的方向前進，選擇了不一樣的路線，穿過一個不到十公尺的地下道，走上階梯一看才發覺，那是剛才阿修要停車時走進的死胡同，卻意外發現的內灣國小的操場。現在是下課時間，就連在走動玩耍的小朋友細數起來也不超過100人。理所當然的小型學校。
那時，我的目光停留在一個小男孩身上。那是一群五個小朋友在打著籃球，而他的個頭是裡面最高、嗓門最大、動作也最誇張的一位男孩，像是一種直接的反射 (reflection)，我彷彿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一般。連卓也笑了，他知道我正在看著那名男孩，或許他跟我想的是同一件事。那一直以來總是走在前頭，當歡樂也是最大聲的那個孩子王的童年，但在眼前卻怎麼樣地也抓不回來的感覺。
我一邊笑著，一邊無奈著在口袋裡緊握拳頭…
什麼也抓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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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隻小黑，是我在走上廣濟宮的石階後所發現的。牠是隻懶洋洋的野狗。
往內灣國小繼續向上提高海跋，我們慢慢地行走著賞山的步道，接受芬多精的洗禮。路上還看的見坍塌規模挺大的崩山遺跡，我們驚嘆著大自然的力量，卻也什麼都無法改變的微不足道。令我覺得有點諷刺。
今天我的話跟上次一樣並不多，應該是說我的精神並沒有太好，因為我花了相當多的注意力在看著內灣的一草一木，我知道哪一天我會全部忘記，就像童年時藏起來最後卻不見的塑膠玩具一樣。在稍微有點高的步道時，我鳥瞰著整個內灣市鎮，在阿修恣意徜徉在大自然的美好時，我卻開始想念市區街角的珍珠奶茶與我那小小的和室。
下山，我們仍很有雅興地繞回內灣的鄉里，每一條街道與房舍無不充滿著時間的刻印與氣息。在屋前藤椅上的老奶奶正不厭其煩地彎下腰整理著她的毛襪，穿在另一隻腳上的鞋子是今天我看見的第二個順眼的Nike運動鞋。居民的神情顯得相當輕鬆，我進而發覺好像他們的生活表情也是內灣的招牌之一。
我發現一個巷角使我停下腳步，簡直像是小時候發現新的迷宮或是秘密基地一樣地有吸引力，雖然最後我們都明白那只是穿越到下一條巷道的捷徑。於是我們走回來，但過去的時光卻走不回來。
而廣濟宮，則是我們離去前最後的一站，只停留了兩分鐘，聽了三句在一旁的老奶奶說著的客家話，沒人聽懂，距離就像火星與地球那樣的遙遠。
我仍然話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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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雅發現一家柑仔店，並像偷窺狂似地直對著玻璃門外往裡瞧，原來她注意的是一盒糖果。不過她並沒有買下。另外，我們發現了第二個覺得順眼的招牌－萊爾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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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灣吊橋就在內灣大橋上於油羅溪的上的平行線，我們在那裡繞了一圈，收獲不少。發現一隻會躺下來好讓你幫牠搔癢的小豬，由於店家老闆娘並未告訴我們牠的名字，於是阿修擅自做主地將牠命名為「小P」。在那同時，我們遇見了一群跟我們氣息相似的大學生們，那是上午看見的唯一一群覺得看的順眼的人們。走過「流川楓」與「櫻木花道」餐館，才知道據說內灣油羅溪南岸一帶山區也曾滿是櫻花樹，後來在日劇時代結束後都砍伐殆盡，不過仍然有保存近百年之久的櫻花樹，不過我並未走訪到那兒。
步行於內灣大橋，我們往北岸前進，也是要回去的路上。我望向東側的吊橋，距離大約有一百公尺，正當卓與阿修他們在河床底發現了一隻獨特的綠色鳥兒的時候。我只是側頭想著，兩座橋時間的距離，絕對不止一百公尺的遙遠，卻又是這麼不可思議地併肩座落著。
那麼，我那些回不來的時光呢？
如果那些情景依舊還找的到的話，是不是回憶的距離會稍微近一點兒？
我連想都想不起來似地，就像坐在已經散場的電影院裡。
最後，我們離開了。出發前往這次的目的地，尖石的薰衣草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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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隻與第三隻小黑，是在回程時的路上發現的。我確定不是先前看到的同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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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的眼睛再度睜開，我已經看見熟悉的鬧區街道。街上的紅綠燈因為計時器的秒數倒數頓時變的順眼多了，走在馬路上的人群裡雖然我一個也不認識，卻都很熟悉。
我明白，那已回不來的過去時光，就像是弄丟了的小學教科書一樣，你再也找不回你當時塗鴉的歲月痕跡。身置於大自然的鄉村中卻仍離不開現代化的都市叢林，走在懷舊的街道中卻也驚覺到我不屬於這裡。人之所以憧憬著，是因為那是再也回不來的事物。
所以，我想活在現在。
而我活在現在。
是的，我確定。當我看見我家巷口的7-11招牌時，我更加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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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本村上春樹還是一頁也沒看…
風の色い流水帳 - 寒休紀行 2005/01/19
⊕18 - 回不來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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