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作者小檔案:我是邱子瑜,來自新竹,21歲、生理女,今年剛畢業於國立彰化師範大學輔導與諮商學系,對人性與生命充滿好奇,同時也秉持懷疑,喜歡輔導、樂於教學、探索諮商,是個正在練習更貼近世界、嘗試離開舒適圈的女孩。
一、星河之所以為星河
星河,取自《荒涼手記》裡寫到:「在宇宙的意念深處,在洪荒初始的漆黑之中,一條波光粼粼如星河般的河流,向無盡的虛空流去。不,或許它就是一條星河。人的生命是一顆閃亮如點的光點,當一切生命匯集在一起,就變成一條星河。在漫長的時光中,有無數光點離去、無數光點回歸。一條巨大的生命脈絡以此循環不止,那是宇宙對於生命平衡最完美的詮釋。」這是作者黃斐柔對生命柔軟的詮釋、溫暖的抱護。
我想我們都是一顆顆星子,互相依偎、匯聚成河,生命自始至終都是熠熠發光的。我們從何而來即歸去何處,徜徉於偌大的宇宙時空裡,我們會遇見太多難過、挫折、失落、快樂、幸福、滿足,有時候無力到不一定能安穩承接自己的重量,有時候卻有氣力能攜手另一顆星子,這是生命吧!還是應該說這就是人–我們擁有矛盾的本質,也同時擁有愛的力量。許多星子疊加、來往,匯流成一條發光的河,所以星河總令我著迷,那麼美阿,好像一切未知都被允許、任何寄託都有羽翼。只希望我們勇於擁抱星河賦予的美好意義日子,亦希望自己從此不再那麼畏懼誕生和死亡。
「雖然畏懼墜落,但不會害怕著陸」--防彈少年團 Suga
另外,《荒涼手記》來自彰化,專欄名字的最初點子從這本書浮現,也意味著彰化對我的生命歷程和專業工作都帶來了天翻地覆、意料之外的轉捩,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在彰化待上四年。這裡夏天很熱、冬天偶爾很冷,短袖、長褲、高馬尾是我的標準配備;這裡的人可愛善真,使用環保餐具的話,老闆會多給我一點菜餚;這裡的交通繁亂,開車騎車都得小心翼翼;在這裡經歷的所有塑造並形成了我,好不容易長成了今天的模樣,無論是軀殼或是靈魂,我都想要好好愛護;在這裡迷失也在這裡找尋,渴望知道答案,也想要有人來告訴我該怎麼做,情緒讓我看見自己多麼脆弱不堪、又多麼美好值得;後來是這個地方讓我明白,其實我從未丟失自己,所以也不用刻意找尋,我只是還不夠認識自己。
深深吸氣、深深吐氣,儘管呼吸,我已經在路上,不需要著急。
二、實驗室之所以為實驗室
在為這個專欄取名為實驗室之前,想了很多名稱,比如遊樂場、比如圖書館、比如好多好多……。但當「實驗室」這個詞出來之後,我就知道不需要再想其他的名稱了。實驗室給我一種好奇、刺激的感覺,好像也是一種熱切的渴望,有許多人進出來往、許多人於其中奮發堅持。
實驗室總共有三層意思,每一層都有我興奮的理解。
第一層:以前在實驗室中進行實驗時,總被老師提醒拿哪個物品的時候要小心、拿儀器的時候要小心,為的是希望我們能夠好好保護、不希望我們傷害到自己或他人。
於人間同理,對我而言這是絕對的底線,即不能傷害自己亦不能傷害他人。這裡的傷害指的是主動性、攻擊性、敵意性、偽裝善意的那種行為,無論心理生理都會記住那樣的疼痛。千萬不要小看傷害帶來的傷害,那可是痛徹心扉的、是有後遺症的、是會烙印住的,每個人都是那麼珍貴又重要的生命體阿!
我們能在廣大的土地之上相遇已是難得,更何況是相知、相惜、相愛、相離,我們應該想著珍惜、應該想著感謝。尤其人很脆弱,我們都很清楚,但處於快速變換的社會,不知道是誰設下的標準,我們好像不被允許鬆懈下來,甚至會被指指點點說是懦弱、是沒有擔當。其實人沒有自己或社會所認為的那麼堅強,又或者說我們很多時候都只是在逞強,即使受傷了也絕口不提、不希望造成別人的麻煩,隱忍到最後變得不太會拿捏界線,覺得和人相處是件麻煩的事,因此導致傷害擴散而不自知,遍體麟傷而不自覺。
多希望我們能夠更有意識地覺察到傷害,也希望傷害永遠不會是我們的選擇。對待每一個個體,我們可以柔軟、支持、理解、尊重,然後一起看看各自會茁壯成什麼模樣,並以此期待我們能更靠近彼此、更貼近生命。
第二層:在實驗室中通常都會和同學共同完成操作和紀錄、每個人會有各自的工作,而這需要相信,我相信夥伴會和我並肩完成一切繁瑣、我相信自己有能力去進行實務工作。
於人間同理,凡事懷疑的生活好累阿,對誰都帶著疑慮、對誰都不敢相信,這樣的生活怎麼會快樂呢?但是我也知道信任的累積好不容易阿,只要一次失望就能把我的心摔得支離破碎,真的只要一次,我彷彿就好不起來了。直到經過時間的淬鍊、自己的投注、及好多好多淚水的流淌之後,我才知道這是因為我每一次的相信都是毫無保留的,當我用了奮不顧身的深情卻換來毫無預警的無情時,當然會害怕自己是不是不該再去相信?恐懼是不是會再一次被相信給背叛?
「相信什麼,就會看見什麼」是最近的領悟,每當我開始感到焦慮不安的時候,我就會對自己說這句話,一邊退縮卻也一邊前行,一邊害怕相信卻也一邊相信著相信。相信無關乎真實為何,而是要我們去相信,我們就能看見相信,以此期待我們能勇敢地相信人、相信宇宙,更勇敢地相信自己。然後才能深刻明白相信的本質其實是很美好的。
第三層:在上述前提之下,實驗室是一個佈滿趣味的場域,我們能去認識和感受不同的元素碰撞在一起會出現什麼火花,然後得到前所未有的、豐富認知的體驗。
於人間同理,我在還不認識自己之前,是個過度好強的人,凡是我都想著要第一,在不斷競爭的環境之下長大的我很少流淚,也不太有情緒上的波動,我依然能感受到辛苦,但我無法承認自己如實的正在辛苦。我總是強迫自己要做得更多、只想趕快解決事情、把考卷趕快訂正完,這樣才能贏過別人,這樣看起來才能比別人厲害。
我貌似成了一個完美的人,但我不好受,我好像什麼都很好,但其實骨子裡什麼都不會。「阿!我忘記感受了。」這是我一直到大四才有的意識,我忘記去單純的好奇,我忘記不去刻意的評價,純粹享受過程。問自己輸贏真的有那麼重要嗎?贏了之後可以怎麼樣?以前成績比我不好的同學現在真的有過得比較不好嗎?我要這樣過一輩子嗎?當這些想法層出不窮的浮上心頭時,我就再也不需要第一名的頭銜來證明我存在的價值了。
我是來這個世界成為自己的,不用凡事求好心切的去討好別人吧,我想要我敢於嘗試、忠於選擇、勇於知錯、樂於擁抱,因此我終於走在成為自己的路上,我長大了。「對待生命你不妨大膽一點,因為我們終究會失去它。」此話出自尼采,第一眼看到的時候感到好震驚!是阿,我們終究是會失去生命的,那倒不如大膽一點面對它,把想做的都做了吧,以此期待我們能享受身而為人、享有活著。
生命就是實驗室,要做些什麼、不做些什麼,多數時候能出自於我們的自由意志。然而我也知道,有時候會身不由己,有時候會無法只想到自己,並不是每一個瞬間都擁有選擇權,那我們至少還可以在限制之下為自己做最舒適的安排,不如預期或是超出預期,都是體驗必經的過程,我們一起玩吧。
三、初來乍到,請多指教
「星河」是很文科的、很漫美的表徵,「實驗室」則是很理科的、很步驟化的象徵,這也代表著我同時擁有文科和理科的背景。這兩個不同面向的培育於我而言都非常重要。高中就讀理組三類,是我非常驕傲的決心,我沒有太不喜歡理科,但自己確實比較擅長文科,當初會做這樣的選擇不是因為眾多關於升學制度該如何應對的說法,而是因為我知道自己大學一定會選擇文科的科系就讀,那麼高中時期就會是我最後一次能在有人的帶領下學習理科專業,而且相較於理科,文科知識在我的生活中比較唾手可得,因此我想要在最後能接觸到理科的階段時好好學習理科。就算高三下學期,為了準備文科指考、準備大學面試而處於水深火熱之時,我都沒有放棄高三時的理科知識,我認為這是自己選擇的就要為此負責。
至今講述起這段經歷時仍然為自己感到欣慰,待在理組的日子裡,我收獲了一個有向心力的班級、一群要好的朋友、問心無愧的本心、及自己未來少有機會再觸碰到的學科,也造就了我很酷的思考脈絡和探討角度。更因此多了許多能夠多元碰撞的機運,也讓我結識了各個領域的友伴,然而要融合不同面向的自己實為不易之事,這段過程未知且無人知曉,需要經歷、需要沉澱、需要生長、需要踏浪,這是我正在學習認識並意識自己的潛能的開展、接納並喜歡自己的每一天的模樣。生活中有文有理、且關心文理,這是一輩子的事了,我希望自己永遠因為更認識自己一點而感到開心。
星河乍看傾向文學,其實星河是宇宙、是萬物的起源、是許多研究人員夜以繼日研究和觀察而得的輪廓,也包括直徑、大小、速度……等等的資訊。實驗室乍看傾向理工,其實實驗室裡有各種性質的人於其中焚膏繼晷,由不能被比較的熱情、努力堆疊而成,也盈滿如種子般的學生們於此發芽,為一點點發現而雀躍和興奮。生活沒辦法用只用二分法來界定,更多的是模糊地帶、程度比較、來回擺盪。那麼我們在為事件或人物賦予意義的時候,是不是能夠寬容大方的去面對呢?
我們可以有所預設但不完全依照預設,而是彈性從容的、游刃有餘的去踏實感受宇宙交付給自己的一切。這並不是意味著我們不能預設立場,而是意味著不被預設的立場綑綁導致無法掙脫,否則最後反倒是被自己限制了。試著寬鬆一點、仁慈一點、柔軟一點、緩慢一點。就像「星河」和「實驗室」這兩個名詞,都不是能用一個面向來定義和解釋的,既然自然的和人為的都無法輕易註解,那我們也不用強逼著自己一定要如何,或是認定沒有做到哪件事就是做得不夠好的人。我也正在學習不預設過多、學習順其自然但保有積極作為,讓瑣碎念頭和徬徨無措都將有安放之處,而我們也都能更自由。
四、很高興認識你
嗨,這裡是「星河實驗室」。
就這樣開始了呢,我是邱子瑜,很高興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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