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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怡箴,時光停格在二十歲後,很快要度過第三個生日,一個典型的水瓶座女子,總是焦慮不安又活在自己的矛盾裡,素日熱愛閱讀、談天、和朋友一起走長長的路。畢業於充滿數據與圖表的財金系,投身於天天都有新挑戰的零售業,同時發現其實哪裡都充滿數據與圖表。
親愛的創作坊大大小小朋友們:
在這個速食文字的年代,已經許久沒有好好地寫出一篇文章了。畢業後不到一週,無縫接軌地開始上班,這個專欄,孩子們系列的最後一封信,看似簡單,其實就是自己的成長紀錄。
話說從頭,向來不是件太容易的事,至少對我來說如此。像一隻蠶寶寶吐著絲線把自己緊緊包覆,在書寫的過程中,緩緩地記下自己的生活,也透過它去完成一次成年禮,蛻變成一個更完整的個體。
儘管主題是給現代父母的一封信,我更希望這篇文章能讓每一個正在閱讀的孩子們知道,就算眼前的一切並非盡如人意,你還是能擁有很棒的人生。
1.夾心年代的爸媽們
我想,我媽大概也算是現代爸媽的一員,而我習慣稱這一代的父母為「夾心爸媽」:夾在新與舊的交叉點間萬般為難。
這個領悟來自於某天我媽和我的對話,聊到的是外婆教育他與他教育我的差異和困境。我們總說當小孩真難;從前頂多跟左鄰右舍的孩童比、跟班上的同學比,現在還得想盡辦法證明自己站上世界舞台時依然有一席之地。
但不只當小孩難,當這些小孩的父母其實更難。當這些父母自己也還是孩子時,社會的運作標準很單一:用功苦讀便能出人頭地。所以舊時代的父母只要能養出師字輩(舉凡醫師、律師、老師)的孩子,便可以說是此生無憾。
舊時代的孩子長大了,假以時日他們成了現代的父母,卻面臨了與從前不盡相同的標準。他們要努力工作、要成為孩子的朋友又要保持威嚴、要確定孩子的課業表現優秀同時還要會好幾項才藝,這一切光是用想的就足以令人癱軟在地。
所以,要寫一封信給這樣的一群人,你說能不難嗎?我不是教育專家;我自己也不是個傳奇人物,但我想要分享我自己的故事,也許其中的某個段落,能觸動到正在閱讀的你。
2.這孩子很有主見
身為家中老么,出生時爸媽已經有些年紀了,所以對於我的教育總是特別謹慎,在能力範圍內提供我最好的生活、期許我能有似錦的前程。
求學路程上向來不太需要大人操心的我,仔細想起來似乎沒有太明顯的叛逆期,但一直以來都是個相當有主見的孩子,所以,在爸媽的嚴格管教和我的自我意識互相作用之下,算是產生了不少有趣的火花。
「這孩子很有主見」是我爸很愛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他說這話的場合很多,情緒也很多:自豪、無奈、微慍等等不勝枚舉。
聽我媽說,從我還不會說話的時候就會挑衣服了。抱著我穿梭童裝區,只要是我不喜歡的樣式我寧可哭到天花板都掀了也不讓大人把它穿到我身上(寫到這裡我再也不忍心抱怨那些在店裡哭喊的孩子們了)。
除了衣服,我的閱讀素材也和一般小孩子很不一樣。幼時由於大部份的時間都在舅舅開設的診所櫃檯中度過,我很早就學會認字,無人看管時便從大人的架上拿出各式書籍翻閱,結果幾年下來爸媽為我精心挑選的《二十四孝》、《OX傳》都完好如初,《如何教養你的孩子》、《夏日嚴選調酒大全》、張曼娟的小說數本,看到都快要背起來了。
我媽對於我一天到晚很失控地看一些過於超齡的書,幾乎不曾表示過什麼,我的閱讀版圖於是開始擴充到非常多不同的領域。在每一次閱讀的過程中,我從來沒有想過不同的題材,對於我的將來會有什麼樣的好處或是影響,但這個習慣卻實實在在地建構了我對於世界的瞭解與想像,同時讓我的眼界和看待人事物的態度更加客觀且寬容。
3.語言學習的第一課:它是工具,不是科目
不管是求學階段還是進入職場後,我最常收到的讚美,都來自於我的英語能力。不少人第一句話都是:「你一定有出國留學!」或「你家裡一定有為你打造全英語學習環境!」;但很抱歉,以上皆非。
開始認真學英文的契機,來自於我國小一年級的寒假,長住美國的叔叔一家人回國探親,帶著可愛的堂妹們來訪。午餐時間一大家子走進一間西餐廳,長輩指著牆上冒著泡的啤酒海報問堂妹那是什麼?當堂妹帶著童音喊出「Beer!」的瞬間,全場歡聲雷動,這場景不知怎的就記在我心上了,回家後我坐在媽媽的大腿上,撒嬌地說:「媽,我也想學英文;我也想知道很多東西的英文該怎麼講。」
一週後我就坐在家裡對街的英文補習班裡了。我的啟蒙老師是個很酷的人,從小我就發願要成為跟他一樣有個性的人。他在課堂上唯一講過中文的時間就在第一天;對著整間教室的小蘿蔔頭們說:「學習最快的方法就是讓自己進入那個氛圍,所以我上課一定只講英文。你們可以從我的表情和肢體語言去猜測我的意思,若真不懂,歡迎下課來問我。」
往後的每一堂課都不像在補習,透過各式報章雜誌、音樂、電影的輔助,學習英文對我來說是汲取更多知識的路徑,而不只是學校的指定考科。
在這裡,想要強調的是學習動機和心態的重要性。很幸運地,當年的我並非身處於填鴨式教育的班級,而是在老師的帶領下找到自己對於英語學習的熱情,這樣的感覺,才會化成主動學習的推動力。
小學五六年級時我開始迷戀西洋音樂、崇拜數位青春偶像。然而,在那個資訊交流不如今日如此順暢的年代,我花了非常多的時間找各種不同管道的資源,期待能更多了解我喜歡的音樂一點。我開始訂閱國外的流行雜誌(抱歉我不是從小就看時代雜誌,走的是比較大眾通俗的路線)、加入偶像歌手的外國論壇和其他歌迷分享資訊;在這個過程中為了讀懂更多內容,不自覺地便加深了自己的英語能力。
大學時期,帶過一個家教學生,在他小六那年的某天,上課時他氣惱地說覺得背單字很沒有用,考試考完也就忘了,一點意義也沒有。當下我笑著跟他說:「親愛的,背單字,絕對不是為了應付明天的考試。你要曉得,腦海裡有足夠的單字,你才能逐漸精準地在作文或對話裡描述你想表達的內容,這會豐富你的生活。總不能哪天出國玩還只會說how are you吧?你現在花的時間和力氣,都是為了讓將來的你,能夠更從容地和不同語言背景的人應對與溝通。」
我不確定當下的他聽懂了多少,但在每個他拒絕背單字的狀況下,我都會再說一次同樣的一段話。如果語言只是拿來當作一門學科,那真的是大錯特錯也太浪費了。
興趣和熱情絕對有力量讓學習變成一件自然而然且相當有趣的事。試想當我們在了解喜歡的事物的過程中,會去思考自己花了多少時間、做了多少習題嗎?我想是不會的。今天就算把英文換成其他的東西也是同理,用對了方法和角度,才能享受探索學問的樂趣。
4.我需要你相信我可以做到
小時候爸媽對我的管教就很嚴格,長大後反而是我對自己的要求特別高,什麼事情都一定要做到最好,又偏不愛被人約束,像一隻刺蝟一樣過著我行我素的生活。
高中的時候,很怕書念不完(事實上也的確不可能念完)、事情又特別多,時常熬夜至凌晨一兩點都還在念書,還有應付其他繁瑣的事情,都是我媽起床上廁所時,發現我燈還亮著,就睡眼惺忪地把我逼上床去。
有一次,我媽推開門發現我因為事情做不完竟哭了起來,驚慌失措之下便對著我說:「這件事不一定要完成啊,做不出來就算了吧!」
一聽完,我哭得更大聲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對著我媽說:「誰都可以說我不行,但老媽你不能這麼說啊!我是一定做得到的,但我需要你相信我,你只要跟我說你相信我就好了。」
我有點忘記那晚是如何收場的,但我媽從此再也沒對我的決定說過第二句話,取而代之是在深夜為我端來一碗熱騰騰的雞湯,默默地表達他的溫柔與支持。
在我搬進大學宿舍前,我媽便酷酷地對我說:「上了大學,我就不會像以前一樣對你管東管西了。相信你一切自有分寸;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就盡力去爭取吧!」說完他便留下我和滿房的行李回家去了,也開啟了我的獨立生活。
擁有自主性對於一個剛成年的人來說可是件大事,畢竟如果枝幹不夠穩固,支撐用的木條一抽掉是很有可能傾頹的。然而,我很慶幸我媽很早就給了我這樣的信任,讓我再一次又一次的新嘗試中漸漸建構出更完整的自己,進而在未來的日子裡更明白該如何為自己做決定。
不管是修課、找實習或是找工作,我媽都是最支持我的人。過去時常哭喪著一張臉回家,憂傷地看著我媽;他總是會笑著對我說:「就算你現在再怎麼傷心,我也不擔心。其實你心裡其實很清楚該怎麼做,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去準備而已。」
所以,在大學四年間我做了很多不同的嘗試,課程、社團、活動皆然;不論成果如何,我都能很驕傲地說我相當熱愛這些大小事物所堆疊出來的生活樣貌,並且非常享受所有決定為我指引出來的路,那都是我所積累的果實,也是屬於我獨一無二的人生。
5.成為溫柔而堅定的人
開始工作差不多要滿半年,感覺卻像是已經過了至少三五年。
在成為零售業的儲備幹部時我心裡便清楚,將來的日子裡要面對的不只是瞬息萬變的市場,還有難以捉摸的消費者。職場和校園是完全不同的環境,從最受保護的角色搖身一變成為公司裡的菜鳥,能力的補強和心態的適應都不是容易的事。
多年來我給自己最大的期許就是成為一個溫柔而堅定的人。處世要圓融、對人要和氣,但一定要有原則,不能輕易地棄守自己的規矩。
當然,很多時候生活中會有太多出其不意的挑戰,但那都是好事,從每一次的挑戰中所能得到最寶貴的東西莫過於經驗了。久而久之你會發現沒有什麼能夠真正擊倒你,除非你自己先豎了白旗。
最後我想要送給大家一句話,來自一本我很喜歡的英國小說《One Day》,男主角Dexter對著一度自暴自棄的女主角Emma說:「如果今生我只能送你一個禮物,那我會把自信送給你;要不然就是一個香氛蠟燭。」
希望我們都可以帶著這句話,開始寫下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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