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疼愛小孩,任何孩子,只要不哭(欺善怕惡?),一概照單全收,我都愛。也頗具孩子緣,很容易與孩子們打成一片,最厲害的絕活是將小貝比哄睡,再盯著孩子們睡熟的小臉蛋,彷彿無憂小天使般,我稱之為『全世界最美麗的臉』。而自己的女兒卻遠送他鄉求學,用思念牽腸掛肚著心肝寶貝,用熱線魂牽夢繫著每一天,這樣的心,如寒天飲冰冷暖自知,言語難以形容。但是從那年起,取而代之陪我度過玩伴時刻,盡是哥哥弟弟妹妹們的孩子。
大哥有兩個男孩,都比我女兒稍長些。二哥與弟弟晚婚,所以各自有一男一女都小;妹妹的兩個女兒比我女兒小幾歲。而妹妹和我很親,所以兩家表姊妹們從小就玩在一起。而我女兒這個大表姊,也是六個小表妹表弟們的偶像。我家女兒最得意鍾愛的是,弟弟的小兒子,還曾經帶著Cousin『超帥』的照片回雪梨學校去,得意炫燿之際,少女同學無不趨前一探究竟,個個露出希望透過女兒介紹之情,哪知一看照片,根本就是『貝比』一聲尖叫後鳥獸散。
弟弟的女兒是聰明的漂亮寶貝,曾問她媽媽:『姐姐不在,那誰陪大姑姑?』更屢次要求爸爸帶她北上探望大姑姑,替表姊填滿姑姑思念的空缺。
照顧大姑姑或是姨媽我的重大任務,做得最徹底地要屬妹妹的兩個女兒。雯雯今年已經大一,妹妹亞亞也要升上高一。是我親妹妹的孩子,打她倆生下的那刻,我就疼愛有加。姐姐圓潤可愛乖巧,心細意濃,做事仔細認真執著,非常窩心可人;妹妹黑瘦懂事合群,小鬼精靈,特別惹人憐愛,我最喜歡暱稱叫他『伊索匹〝亞〞』。
女兒出國讀書期間,也不記得是哪一年訂出來的規定。每年寒暑假一到,她倆就準備到台北來和姨媽住幾天。姐姐第一次北上時候,還勞駕她爸媽和妹妹全家護送。有時候姐姐先來,妹妹後到,或是兩人一起,這樣的『家規』持續數年,至今不變。孩子們貼心說是北上陪姨媽,即便三年前我再婚,兩小孩還是維持傳統,時間一到寧願打地舖,雙雙北上或是『分批』前來與我們倆老擠在小小屋子裡。
兩個孩子都非常懂事乖巧,心繫任重道遠的任務,是每年固定要前往姨媽辦公室,重新設計櫥窗擺設工作,以及所有舊式過期樣品的整理。 彙總後,還自訂價位,逐一標上價格貼標,展開為期半天的跳蚤市場的拍賣。當然,拍賣所得全歸她們。我相信,這是兩姊妹最有興趣的成就。
當年,我還獨居時候,懷念總在分手後,在她們離開回家,我靜坐家裡,孩子們的言語笑聲,仍舊迴蕩一室,久久不散;辦公室精緻有趣又富創意的櫥窗擺設,煥燃一新,叫人心情振奮,更是思念她們的同在。
今年即將上大二的姐姐,在我問她:『長大了,還能與姨媽同住?』時,面露「對不起」姨媽的難色,惹人感嘆時光飛梭,孩子們都開始有自己的計畫與獨立的生活方式。
妹妹亞亞一如以往,暑假一開始,收拾行囊,背著兩大袋行李獨自搭車北上,在大熱天中,看她滿臉通紅地站在路邊等候我接她的景象,孩子的心令我感動。而她行頭裡竟然有姨媽的最愛,特別要孝敬我那好幾斤的荔枝,她不遠千里,向爸媽堅稱台北沒有荔枝,一早先去採購剛摘下最新鮮的帶上。
亞亞生性活潑好動,非常瘦小,皮膚黝黑,一雙大眼炯炯有神,說話輕聲細語,笑臉盈人,透露著心思細膩的羞澀與年少輕狂的愉悅。北上期間,每天與我一同上班,在公司裡接電話,跑銀行,上郵局,整理樣品,成天忙碌宛如上班女郎。同時晚上還要陪我上健身房,週末陪我和外子登山,週日與我們一起上教堂。好幾個晚上,累得坐在地上邊看電視卻一邊瞌睡,牙都沒刷一覺到天明。
而我唯一能回饋給孩子則是,每天每餐提供不同的口味料理。大餐小菜,餐餐驚奇,在那個週日傍晚我們三人,前往從未去過饒河街夜市,一晚的閒逛與大快朵頤一晩,對於台北夜裡的車水馬龍,人潮擁擠,讓我們印象深刻,三人開心不已,津津樂道不絕於耳。
全家又駕車前來接她回家,在和我相擁道別時刻,我一樣問她:『要再來嗎?』一樣靦腆樣兒,口氣卻如此迷人:『好呀。』
回去兩天後此刻的我,與外子在家避暑,各居一角,外子看報,我書寫,安靜的屋裡,回憶時候,特別思念起孩子們,外子答應我,下禮拜回去台中探望她們吧!
將這樣小小紀錄,獻給很希望成為我筆下主角的亞亞。
家中 2005/07/02 12:42pm 刊登於2005/08 澳洲雪梨生活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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