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就愛「自言自語」,或是「喃喃自語」亦可形容其一二。母親生怕孩子「玩物喪志,看電視傷視」,所以我家是直到我上國中一年級,才買電視機。但是,請不要小看我母親。那是因為媽媽「獨具慧眼」,早幾年就答應只要有彩色電視的那一天,「我一定買…」,三十幾年前,在台中最大百貨公司「遠東」,發現彩色電視機時候,從人山人海中,扭鑽出來,一路狂奔回家,從公車下車站牌,整條巷子都聽見我高喊著「媽媽,有彩色電視了…有彩色電視了…」
所以,有彩色電視機之前,我家唯一會發音的只有與現在洗衣機一般大的 ─ 「收音唱片機」。一邊可以播放黑色大圓唱片,另外一邊則是有好多旋轉鈕的收音機。偏偏母親又限定「收聽」時間時段 ─ 週日晚上八點的「全國連播廣播劇」。我曾經相信過,「那是一群人躲在小箱子發出聲音的」。不能收聽收音機的時間,不知是潛伏的「自閉症」或是隱性「自戀狂」作祟,演變成獨家獨享的「自娛」。我會在角落裡,扭開心裡的轉鈕,開始一段接一段的「廣播劇」。「爸爸」由朱蕙蓉飾演,「媽媽」也是;當然「男主角」是我,「老太婆」也是囉,劇情當然通通還是我「編劇」。好幾次,正當全然陶醉於「演出」中,忽然轉頭一望,全家大小竟然各自佔一小圓凳,聚精會神的傾聽著;弟弟要上廁所,還會打手勢要我「進廣告 ─ 工商時間」,等他回來才能繼續播放。
故事講的好,大人小孩都愛聽。習慣如果不壞,以前以後都不必改……今天,要來講一段南宋時候在都城臨安的故事。
話說,城中箭橋左邊,有一位作官的人,姓劉名貴,原先由祖先留下的一點基業,尚稱順利,無奈時機景氣不好 (所以景氣不好已經由來以久),時運不好,連書都沒唸好,顯然官位也不怎樣,沒甚麼「外路」,因此漸漸地坐吃山空。最後,只好官不做改行做生意,只是隔行如隔山,結局當然仍舊慘賠。那時候股票還沒流行,不然肯定最終也是「高檔壁紙」。這樣短短幾年,大房改小房子,與劉太太結髮多年又苦於無一兒半女的,古有名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不知道是半屈半就或是早就很想,再娶經營賣糕餅的陳家小姐 ─ 「二姐」為妾,期待能繼續遠古以來不變定律,完成傳宗接代的重大責任。
只是,時不運轉,生孩子也是「有時有陣」,三人行總有疲累的時候。閒置在家,大眼瞪小眼,雖是相安無事,卻不事生產,人也沒法增,產也無力進,那時候也沒有部落格或是線上遊戲,成天無所事是的,劉官人越想越覺人生無奈,暗自苦悶著「人多也不怎麼好辦事?」。
壞事總是傳千里,劉太太娘家略有耳聞,差遣家裡老僕老王前來送信,說是「丈人過生日,特別派我來接官人與娘子回家一聚…給老爺作壽喔…」人都來請了,哪有不去的道理,匆匆與「賤內」收拾三兩「細軟」立刻啟程。雖然妻不如妾,但那是屬於還沒公開時期,劉家「小老婆」即便是愛哭又愛跟班,也休想能「三人行」,只好乖乖的負責「顧宿」,含淚笑臉地恭送大人到大門,老公交代說是:「今晚如沒有能趕得回來,自己在家,要小心門戶…」
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是越有趣,我是看不出咱們這位劉太太的老爹是深愛女婿,或是恨鐵不成鋼。賓主盡歡的壽筵後,表面上好意留下女兒女婿一宿,其實心裡很不爽女兒嫁給這般窮相過氣官,別人都是「鑲金又包銀」的當官兒…唉,我們怎會選錯「龍眼」?苦等天明,跑來與女婿話家常,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樣好不好?我的賢(鹹?)婿,『坐吃山空,立吃地陷』,『咽喉深似海,日月快如梭』,原以為女兒是嫁到「豪門」,指望沒有珠光寶氣,也要肥吱吱模樣,不會就是這般樣兒吧…?」就算是女婿心中更加不爽,您老沒讓女兒帶金山銀山過來,庇蔭我後半生,今天居然還嫌棄我起來,只是算劉貴識相,官樣沒做好,官話卻滾瓜爛熟:「是呀,丈人,現今「肅清陽光法案」正在起圖,有道是『上山擒虎易,開口告人難』,現在又不當官,誰會理我這般苦樣?我打電話找人,人家不是說收訊不良,就是說在忙等下回電…」「這倒是,我看您們這樣不是辦法。這樣吧,我再借你一點錢,你去找個好地方,加個盟,開開連鎖店之類的…多少貼補點生活…怎樣呢?」丈人非常得體貼心地建議。「承蒙丈人您看得起小婿,當然好呀!」劉貴知趣的回答。吃過中飯後,丈人取出十五貫錢 (以前人都是把銅錢穿在繩上,一千枚叫一貫。哇,算算還真不少耶。) 交給劉貴:「先拿這些錢去開店,等開張時候,再給你十貫。至於你老婆我心肝寶貝,暫時就留她在家,把她養胖點,等你店開生意興隆,我來剪綵會親自把你老婆還你,一同慶祝,你說好不好呀?」
男人呀,真的不能沒有女人,更不能有錢。帶著錢,沒了「牽掛」,突然自我膨脹起來,偏偏回家路途中,遇見老酒友,當下兩人三杯兩盞的喝起酒來。還好,半醉半醒之前,還知道抽身離開返家。
再說,那二姐小妾,獨自在家,房子小家事也不多,就是有也不想動手,老公與元配又不給零用錢,也沒有「東森購物台」可以線上血拼,老公去了兩天至今歸期不明,只好托著下巴無聊到不行,竟然打起瞌睡連老公醉醺醺地進門都不知道。睡眼惺忪被叫醒後,伺候老公進房。劉貴寬衣時候,隨手將身上那一大串錢交給二姐,二姐起疑問道:「老公哪,您哪來這樣多銀兩?幹嘛用呢?」可能是燈光昏暗,大老婆不在,又略帶醉意,房裡燈光昏暗,劉貴看那小妾楚楚可憐撩人模樣,一時起念,竟然沒動到獸心,卻起了戲弄之意,存心嚇嚇二姐居然守門守到睡著,隨口輕蔑道是:「說了你也不要怪我,不說到時候你也要知道;我最近諸事不順,手頭又緊,無計可施之下,剛好有人想要買你,所以把你先典當給人,這就是那人給的「前金」囉…等我賺到大錢,再去贖你回來吧…」「天哪!」二姐心裡暗自焦急還不敢多問,「我又沒做錯事,只不過是等門時候打個瞌睡,就把我賣了?這這這…怎會有這樣狼心狗肺的男人?我爹娘真是眼睛被「蛤」蓋了…這樣很心辣手?…」終究忍耐不住,再說:「喔,既然如此,好歹也要寫個傳真或是電郵給我爸媽吧…」「那可不行,給你爸媽知道,不先打斷我狗腿 (知道就好),還能賣你呀…」劉貴扯謊可扯出心得來了,繼續說。「那大姐怎麼不隨您一起回來呢?」二姐寒心又問。「她呀,她就是不忍心看你被賣掉,所以決定等你走了後,再回來囉…就醬,沒法度啦,我去睡囉…」說完,真是夭壽,還偷笑呢,連衣服都沒脫,倒頭就呼呼大睡。
可憐二姐,此時此刻那死男人的震耳打鼾聲,遠比「高鐵」還驚心動魄,叫人魂飛魄散,怎樣都不能釋懷,「就這樣把我賣了,連一點零頭也沒分?不知是賣到怎樣的人家?實在很想知道自己『行情』如何?…」「不行,還是要跟爸媽說一聲,不然家人如何找到我,贖我身呢?」左思右想很久很久,越想心越悲,但是人要「莊敬自強,處變不驚」,人變己不變,將那一堆銀兩收拾好,放置在劉貴腳邊後,趁他醉死不醒當頭,輕輕的收好幾件衣服,慢慢的開門出去,緊張之下,也沒注意門是否上好。
算是聰明有智慧的二姐,對劉貴還是有情有意,先逕自到鄰居「朱三老兒家」,對著「朱媽媽」鼻涕眼淚一把甩的訴苦:「我家老爺不知『花生啥魔術』,也沒通知的就把我賣給別人家,我要先借住你家一晚,明早我回我爸媽家去。麻煩朱媽媽您跟我家老爺說說,請那買我的人,就到我娘家來『領人』,順便也跟我爸媽解釋解釋囉…」「口憐的小婦人,你真是苦命,怎會有這樣沒有良心的倫?你去你去,我明天去跟你家老爺說就好…」第二天清晨,天未明,雞未叫,二姐就出發回娘家去了。
欲聽故事情節發展,且聽下回分解…
故事在2007/01/20 02:17pm 只講了三分之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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