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聽著手機中的女人﹐那把平平的聲調今天第二十八次告訴自己她又被接駁到留言信箱﹐眼淚終於軟弱的掉下來...
半夜﹐她忍痛睜開紅腫的眼睛看了看手機的來電﹐按了接聽鍵﹐聆聽她想念已久的聲音安慰著自己。
「抱歉﹐只是我工作真的很忙...」
那些安撫的說話其實已經聽過很多遍﹐就像毒品一樣﹐嗑久了﹐效力持續減弱中﹐然而男友卻沒察覺給她來個加份﹐她也依舊想保持體貼所以沒有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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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起的時候﹐她已經能夠預知對話內容﹐當然這一次仍然沒有驚喜。
「真的對不起﹐我有個緊急會議...」
女孩忘記了告訴他﹐這次已經是他第五百二十二次取消掉他們的約會了。她想至少這個他是應該要知道的。
她一直沒有提及朋友取笑她的男友也許是空想出來﹐即使她多麼難堪﹔也沒有抱怨一個人吃的晚飯有多無味﹐即使飯桌對面的椅子長期以來都是這樣的隻影形單。
其實她只是不能忍受自己對著空氣訴苦而已﹐那樣會顯得她太急切也很愚笨。
有時候﹐她打電話給他只是想說句早安晚安﹐或只是問候一下而已﹐結果只能聽見手機中的空蕩回音。
在家守候著的女孩﹐今天終於等到男友抽出半天的時間陪他。只是看電影的時候﹐他靠著她的肩膀睡著了﹐除了完全漠視她精心挑選的影片之外﹐打呼嚕的聲音也令她尷尬非常。吃晚飯的他也是雙目無神心不在焉的﹐她活像跟一個聾瞎人士對話。
「不用送我回家了﹐你很累了吧﹖﹗」出了餐廳門口﹐心灰的她這麼說。
一切只因為他事業至上﹐女孩非常肯定她的他沒有出軌﹐因為一直忙著向上爬或出國公幹的他連睡覺的時間也沒有。
回家路上女孩回憶著過去﹐便感到很落寞。那時候他不是這樣忙碌的﹐每晚一起進餐的時光很甜蜜﹐簡單的牽手逛街也很快樂。她的世界只有他沒有工作﹐為他守候的日子也能看見幸福的形狀。
可是近年來﹐在他忙碌的生活連針也插不進的狀況下﹐女孩感覺自己跟單身沒有分別﹐她認為也許是時候找份工作豐富一下單調的守候生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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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新工作是為一本兒童雜誌畫一些插畫。她用最童真的方法快樂地畫出自己的夢想以及她跟他的將來。
圖畫色彩斑斕得讓她忘記了現實的灰色寂寞與藍色鬱愁﹐編緝的讚賞讓她受寵若驚也令她想要繼續努力。女孩沉浸在顏色世界裡一直很忙﹐沒有察覺男友近來一直有打電話給她。
懵懂的她今天才冒然發現信箱裡竟然有十多通留言﹐已經很久了嗎﹖
「這個星期天我有空﹐一起吃飯好嗎﹖」
「你到底什麼事這樣忙﹖」
「你找到工作了嗎﹖跟你朋友遇上的時候聽說的﹐怎麼沒有聽你提起過﹖」
「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回我電話好嗎﹖」
「很懷念你煮的小菜﹐仍然生我的氣嗎﹖冷落了你﹐很抱歉﹗」
「現在才發現你為我做的一切﹐對不起﹐沒有你生活像缺了一角。」
「你什麼時候回家﹖可以聊聊嗎﹖」
「我找你很久了﹐你到底到哪裡去了﹖我真的狠想你。」
聽到第八通留言﹐女孩感動了。也許他的工作已經穩定了﹐不用再沒日沒夜地忙碌﹐可以再次容納她了。她高興得什麼都忘記了﹐甚至是現在那份最喜歡的油畫工作。
滿心歡喜地撥著那最熟悉的號碼﹐她決定了。
只是當她撥了一整晚的電話也找不到人的時候﹐那一霎的喜悅慢慢冷卻了﹐突然感覺自己像回到過去一樣﹐那些孤獨的日子又再一幕一幕的浮現眼前。
可恨﹐她心底仍然存有一絲希望﹐希望電話能夠穿過厚厚的牆﹐打破這些年來的死寂及困局﹐把她帶到去她深愛的人的身邊﹐然後他會情深款款的跟她說「寶貝﹐不會再讓你寂寞了﹐因為我回來了。」
「最後一次。」女孩這麼對自己說。
直到她第四十三次聽到手機中的女聲那刻﹐女孩正式放棄心死並且失控了﹐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電話連同多年來的委屈憤怒悲傷及寂寞摔到牆上﹐所有所有都應聲粉碎﹐包括她的心。
重重的倒到沙發上﹐女孩嚎咷大哭了。
隔天她留了最後一通的留言給他。
「我已經沒法等你有空才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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